第228章 追擊(1 / 2)

陳叫山領著麵瓜、滿倉和幾位太極灣民團兄弟,疾步朝官道之南的樹林裏衝去!

侯今春翻坐起來,看著陳叫山飛奔而去的背影,急忙大喊著,“陳隊長,小心啊……”低頭一瞥,目光停滯在自己小腿上,霎那間,侯今春愧意頓生:自己的偏見與執念,甚或是不知所謂的猜測、嫉妒,總與陳叫山抬杠,跟陳叫山過不去,並曾對陳叫山放箭,將之射傷!而今夜,為救自己,陳叫山奮不顧身,撕衣為自己止血……兩相對比,怎不心愧?

七慶和黑蛋快速圍攏過來,與眾兄弟一起,紛紛舉槍瞄著保安團和柏樹寨的人,看著他們一個個地走過來,將槍放在地上,兩手抱住後腦,緩緩地蹲在了車隊前麵空地處……

閆隊長與四五個親信兄弟,在樹林裏一陣射擊後,聽見車隊那邊傳來此起彼伏的投降聲,知道大勢已去,再無退路,便擰轉身子,拚命朝樹林之南跑去……

經過太極灣一戰,陳叫山與眾兄弟,對於槍聲、炮火、硝煙、鮮血、生與死,許許多多,已然感覺這些東西,依附於身體之上,沒有驚懼,沒有惶惶、訝異、猶疑、感慨和唏噓,如同呼吸那般平常,氣流在鼻孔和嘴巴裏進進出出,如此而已……

從奔跑姿態看,陳叫山與眾兄弟,已經體現出作戰之素養來——“S”形疾步奔跑,不求直線的快速推進,重心下移,彎腰,脖子向前,機靈轉動,依據地形之變換,隨時隨地翻轉、團滾、跳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枯朽的草枝,被疾馳的腳步,踩得“嚓嚓嘎嘎”響,一棵棵水杉樹,“呼呼呼”地連續後移,緊緊追擊,步步緊湊……

閆隊長與幾位親信兄弟,雖名為保安團成員,****裏與槍為伴,但平時執槍在手,耀武揚威,飛揚跋扈,在樂州城裏東遊西逛慣了,何曾有過這種叢林追擊與反追擊考驗?跑出不多遠,一個個便氣喘如牛,嘴巴裏的白汽如蒸汽機一般,“呼哧呼哧”噴個不停,雙腿若灌鉛,嗓子欲冒火……

陳叫山邊跑邊對兄弟們喊,“不要亂開槍……”,陳叫山的意圖很明顯,叢林之中,樹木林立,黑咕隆咚,貿然開槍不僅不容易擊中目標,浪費子彈不說,還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和人數……重在追擊,重在控製,越不開槍,越就為對方造成無限心理壓力!

而閆隊長一夥人,卻如驚弓之鳥,喪家之犬,頻頻地回身開槍,明明知道很難打中追擊的人,但槍聲不停地響,似乎在為自己壯著膽子,吃著定心丸——死一般的靜寂,猶然令人感到莫名恐慌……

陳叫山通過前方不斷響起的槍聲,已經判斷出閆隊長他們不過五六個人了,且他們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槍聲傳響的距離,越來越短……

“保安團的兄弟們,別跑了,我跟你們往日無寃,近日無仇,你們把槍放下,我留你們活口!”陳叫山大聲喊著!閆隊長手下幾個人,聽見陳叫山的喊聲,腿就越發邁不開了……

陳叫山一夥人是從北朝南追的,這一片樹林盡管很大,但出了林子,向東是虛水河,向南是淩江,向西是碾莊碼頭,人在慌亂之時,何曾會顧忌這麼多?待閆隊長意識到前路要麼受阻,要麼危險時,淩江裏“嘩嘩”的水聲,已經傳來,連日的雨水,已使淩江漲潮,再不是遭遇年饉時那種“深不過膝”的水量了……

有兩位保安團的兄弟,實在跑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閆隊長心急如焚,又衝天開了一槍,“他娘的,起來啊,跑啊,坐這兒等死嗎?”

“閆頭,我真的跑不動了,我……我投降……”一位保安團兄弟話沒說話,閆隊長一槍打去,血與腦漿一並飛,撲到旁邊一位保安團兄弟的身上,嚇得那兄弟頓時呆若木雞了……

樹林以南的邊界處,有一個石堆,碼著層層的片石,過了石堆,便是沙灘,淩江浪潮一下下地撲吻著沙灘……

閆隊長和兩位親信兄弟,趴在石堆一側,胸膛一起一伏,再也跑不動了,決定以石堆為屏護,再做殊死一搏!

“閆隊長,投降吧!”陳叫山跑到了樹林邊界處,大聲喊著,“還能往哪兒跑?隻要你投……”

陳叫山的“降”字還未喊出口,“呯呯——”兩顆子彈飛了過來,陳叫山趴在一顆大水杉旁,猛地朝下一埋頭,子彈便從頭頂上射過去了……

陳叫山團身一滾,身子剛擰轉過來,伸手便是一槍,一位閆隊長親信,剛移動身子,便被打中了腦門,頓時一下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