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該操家夥的,都操上家夥了,可是,換上行頭,要跟隨陳叫山前往廟上的兄弟,卻有些犯難——穿好黑袍,戴好帽冠、麵具,套上鈴鐺了,可槍怎麼辦呢?總不能直晃晃地拿手上吧?
陳叫山拿的是手槍,隨便在黑袍裏一藏,藏得住!
兄弟們手裏是長槍,總不能別在褲腰裏啊?
石金想了想說,“我們把槍藏在半道上,空手去廟上吧!”
江五聽了這話,立刻將槍舉起,對準了石金的腦袋,“你他娘的是不是派出來的奸細?想把我們引過去,拿我們當瓜娃?”
石金嚇得連連擺手,“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啊!”
石金扯了扯一位船幫兄弟身上的黑袍,解釋著,“教袍都燒了,灰頭土臉的,手上再帶槍,咋說得過去麼?”
陳叫山一把擋開江五的槍,“行了,就照石金的辦法,把槍藏半路上,空著手去廟上,見機行事……”
江五“哼”了一聲,憤憤地說,“如果你敢出賣我們,到時候我第一個先打死你!”
陳叫山和石金,領著一大幫兄弟,沿著原先的小道,向南行去。
因為已對廟上和鎮上的情況,心中有了底,陳叫山讓侯今春和極少的一部分兄弟,留下守船,其餘的,全部投入戰鬥!
穿過小竹林,兄弟們按照陳叫山指示,踩在那幾棵歪歪扭扭的老樹上,以樹為橋,幾步便走了過去。倒是石金心中慌得很,若不是陳叫山眼尖手快,一把將他扯住,他差一點就栽進河裏去了……
來到鎮河東岸,沿著沙灘向南又走了一陣,石金停住步子說,“就從這兒上去吧,從前麵那條岔道,向東麵直走,便是鐵閘嶺!”
眾人來到鐵閘嶺一看,果然如石金所說:兩側夾山,相互擠靠,獨留中間一條大路。若於兩側山上設伏,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陳叫山將手一揮,兄弟們頓時分為兩隊,分別朝兩邊山上攀去,待他們到了半山腰,陳叫山大聲喊,“記住,萬一教徒和百姓一起過來了,專挑穿教袍的人打!”
陳叫山和石金,領著老嘎、江五、笙子、牛娃,六人大步朝廟上走去……
六人走在大路上,腳腕上套了鈴鐺,“叮鈴鈴”地響動著,牛娃便問石金,“你們弄這破鈴鐺套身上,一走路,響個不停,不是就暴露了麼?”
石金說,這正是楊三雕的綢繆之計!楊三雕殺人太多,時常擔心別人趁他睡覺時,忽然便將他殺了。所以,便規定:廟外教徒必須身上套鈴鐺,此謂“通幻神鈴”,其聲音,可喚動諸界神靈!
漸近廟門時,陳叫山讓牛娃留在一個山彎處,將五杆長槍藏在一草叢中,由牛娃看護著。陳叫山一人身上別著手槍。
此際,廟上祭拜的百姓,已經大半祭拜過了,皆在大殿前的空地上站著,而大殿內,仍舊煙霧繚繞,燭火閃閃。
尚未祭拜的百姓,拍著一字長隊,不斷朝大殿門口走去……
陳叫山走得與石金最近,感覺石金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抖,似乎緊張到極點了,便低聲說,“鎮定些,別怕……”
空地上那些百姓,見陳叫山一行人過來了,頓時閃開一條道,並紛紛跪倒……
“教主,教主,有事了……”石金踉踉蹌蹌朝前跑,走到大殿門前,一下撲倒在地,跟在一旁的陳叫山,也略略地緊張了起來,不曉得石金是為了將戲演得更逼真,還是腿軟了,真的就摔了一跤……
“教主,教主,那夥跑船的,是樂州陳叫山的人……”石金爬起來,大聲呼喊著,聲音中充滿了慌張……
這些話,都是陳叫山提前設計好的,陳叫山之所以這樣設計,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楊三雕正是借了我陳叫山的名,才將通幻神教發展壯大的,廣大百姓也是衝了我陳叫山取湫之事,才對通幻神教心存感恩的!那麼,石金當著眾多祭拜百姓的麵,直接喊出陳叫山的名字,楊三雕一聽,自然不能立刻就派人發兵,很可能,他還必須裝出一種“歡迎陳叫山”的姿態來……
另外,昨天在鎮上,那個楊海成主動探問我們認不認識陳叫山,說明他們已經對我們產生了懷疑,盡管我們沒有亮出自己的身份,但楊海成極有可能,已經向楊三雕彙報了情況,已經說出了心底的疑惑和判斷……
因而,千說萬說,不如照實了說,越是照實了說,反倒令楊三雕相信,反倒不會懷疑石金。
果然,楊三雕坐在椅子上,正在銅盆裏蘸了水,為祭拜百姓灑靈水,聽見石金的話,手指一停,猛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