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子被黑暗生物咬了!請教皇陛下為我做主, 殺了裏亞公爵!”
“我們都看見了,他在陽光下原形畢露,好可怕, 像惡魔一樣恐怖而醜陋!”
“難怪、難怪他不喜歡在白日出沒, 聽說他是作為大劍士從平民變成貴族的!正常人怎麼可能這麼強,怎麼可能這麼快變成一等公爵?一定是他蠱惑了國王拿到了爵位!”
“華爾城好幾起怪物咬人事件,說不定就是他幹的!我們不能放任他威脅我們的生命、不能容忍他玷汙聖潔的華爾城!”
教廷認定是民間糾紛, 並沒有出具裏亞是惡魔的證據, 可是華爾城的民眾和貴族已經自發的舉起火把來到阿尤提拉的莊園前。
巨大的鐵門緊緊關閉,仆人早就跑得差不多了, 人們從大門外、牆外呐喊著爭先恐後地把火把扔進去。
公爵府巨大的神像旁燃起了熊熊烈火。
阿尤提拉從神像邊連忙下來,他逃進屋子裏,躲在地下室等待災難平息。
他剛才想附在神像上,可是他已經沒有附身神像這個能力了。
他想把外麵的人全部殺光,可他太久沒有吸收信仰,此時此刻比普通的惡魔都要弱。
更可怕的時,他無法化成魂體逃走、無法逃去黑暗森林韜光養晦, 因為他吃掉了裏亞, 在虛弱的時候人類的特性展露無遺。
他像人類一樣的被限製。
阿尤提拉在黑暗的地下室聽著那些該死的人類怎麼衝進他的莊園放火和搶劫,他坐在堆放雜亂物件地下室, 斷裂的水銀鏡染滿了灰塵,他在鏡子前狠狠的唾罵詛咒。
“這些該死的螻蟻一樣的凡人, 等我恢複力量,我一定會把你們全部魔化!”
也不是沒有狼狽過, 他沒有實體的時候也是沒有什麼力量,可他照樣這樣過來,這一次他一定會再次東山再起。
他的手輕輕一推, 滿是灰塵的水銀鏡刹那間明亮,這一瞬間他在昏暗的光線裏看見了自己的臉。
“啊啊啊!”
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美麗無雙的臉上被灼傷到近乎腐爛。
他狠狠的呼吸了幾口空氣,再次看了過去。
他第一時間想:這個樣子覺得不能被南星看到。
“為什麼、我怎麼可能變成了這樣!”
他慌慌張張的掩蓋,但又對著空氣怒吼道:“你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不肯原諒我!我那麼補償、那麼的卑微又虔誠的悔改到頭來竟然是這樣的下場”他睜大眼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怎麼變成了這樣”
他看了一會兒,又啞著聲音瘋了般的笑:“你騙我!你全是在騙我!你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要我死!”
故意浪費他的血、故意勾引他親吻,哄著他心甘情願,實則、實則是要他虛弱、要他流血、要他心甘情願的死!
“我不!我不南星!你別想讓我死,我也不會死!”他咬牙切齒的笑,“我會讓你知道錯,你竟敢玩弄神明,我會讓你對我求饒那個時候我絕對不會心軟”
他輕輕的擦拭鏡子的灰塵,咬著牙笑:“你竟敢、竟敢這麼對我南星我不會放過你的,絕不!”
但是突然鏡子裏的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張臉,他看見裏亞冷盯著他詛咒他:“你最好馬上去死,別再禍害南星!”
阿尤提拉神經質的大笑:“蠢貨!我死了你也死了,你這可憐的蠢貨會死得連塵埃也不剩,你還有心思護著他啊,你不知道他有多狠、那真是狠極了,我回想起來真是每一點滴都像一把刀刺在我心裏!我竟是心甘情願的被他斷送了神位,竟是心甘情願的被玩弄到死!你以為你這樣護著他就能得到偏愛嗎?做夢!他的心、是鐵做的啊哈哈哈哈!他根本沒有愛過我,更何況是你!”
裏亞說:“你有沒有想過你怎麼對他的?你用魔藥讓他長出了耳朵,一邊裝作光明神騙取他的信仰,一邊在他的城堡興風作浪!他怎麼遇見厄提拉的?還不是因為你滋長克裏斯的心魔讓他使手段想殺我!後來,你又用我的身體把他騙到了黑暗森林!你殺了克裏斯,又繼續裝作救贖他的神明,他那麼討好你,卻不知道在討好一個仇人!後來、後來你終於把他逼死了,又強行把他救活,再次殺了照顧他的莉莉!他要是不恨你這世上再也沒有恨了!你明知道他多麼在意克裏斯,為什麼你非要殺他?你明知道他會痛苦,為什麼總是要強迫他、欺騙他?你以為他能永遠的活在你的謊言中嗎?你這樣卑劣的、心肝壞透的惡心的家夥憑什麼以為自己會得到他的愛?”
阿尤提拉嗓音發抖,“可是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他”
“沒有嗎?”鏡子裏的裏亞眼眶裏流下滿滿的血,“他上輩子是怎麼死的,你不記得了嗎?我都記起來了,你還沒想起嗎?害他最慘的,是你啊”
前方的鏡子“嘭”地一聲全部碎裂,阿尤提拉往前麵摸了一下,滿手都是血。
支離破碎的鏡子的碎片將他的手刺破得血肉模糊。
他在黑暗裏安靜了好一會兒,仿佛是黎明前的野獸鳴叫一般,他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破碎的鏡片仿佛一幀幀的畫,他看見自己在人群中冷淡的看著、看著南星在貴族群集的婚禮上被挑剔傲慢的貴族指指點點,暴露出半麵的、像惡魔一樣的臉。
南星是那麼的高傲、那麼要麵子。
他彷徨無助的在尋找、在求助。
可自己卻在冷淡的看著,甚至在笑。
“不、這不是我!”他慌張的辯解,“我怎麼可能傷害他”
他看見自己冰冷的站在天井上,居高臨下看見太陽直射,南星在陽光下厲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