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陰陽穀。
外界都以為惶惶終日如狗的澹台青黃,此刻把頭靠在他最寵愛的侍妾胸脯上,伸直雙腳半躺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哼著柔夷歌調,一副享受的樣子。
窗外夜風夾雪呼嘯,室中碳火微紅,溫度恰好,暖洋洋的,甚是愜意。
大青山在四季如春的望山郡中,算是一個例外,常年陰冷不說,到了深冬夜晚,時不時就飄雪,一股透骨涼的寒意,十分詭異。
但說實話,如今比起溫暖且守衛森嚴的熙陽穀將軍府,澹台青黃自個覺得,住在陰陽穀更加倍感安全,舒心。
他娘的,若是陰陽穀這事兒早成一個月,老子也不至於丟人現眼,灰溜溜龜縮到此間來!
澹台青黃猛地吐了一個杏脯核,拍了一下身下侍妾白花花的大腿,豪氣地說:“走,上床去!過了今晚,這蒼狄又是本將軍的天下了。”
侍妾吃痛驚叫了一聲,白了他一眼罵道:“看把你能的,有本事打人家小神仙去。”
“嘿!那小子還用本將軍出手?”
澹台青黃轉身橫抱起侍妾,眼神露出猥瑣之光,繼續說道:“這以後啊......本將軍的本事,就留著征服你們幾個了。”
苦等了十年,他等的就是今天這個局麵。
這事說起來,還得追溯到十年前,那會澹台青黃剛剛控製蒼狄,軍費虧空巨大,所以動了開礦的念頭。沒多久,他就派人來到大青山。
後來,就在大青山的雞鳴嶺礦區中,發生了一樁非常怪異的事情。
當時那批礦工挖至地下百餘丈時,忽然下麵傳來一聲咆哮,頓時嚇得所有礦工屁滾尿流,紛紛懷疑是驚動了傳說中的太歲。
雞鳴嶺畢竟是一座富銅礦,事關重大,工頭並不敢隱瞞,就將情況報到澹台青黃案頭。
爾後,澹台青黃親自帶人前來祭拜,才發現事情遠遠不是那麼簡單。
原來,這雞鳴嶺底下,封印著一個陰界冥王。
一來二去,澹台青黃與冥王談妥條件,每年獻祭一萬條陰時出生的生命,幫助冥王脫困。冥王答應他,一旦脫困,就借給他五萬鬼兵,為他開疆辟土。
所以這十年來,澹台青黃借著奴役蒼狄之機,陸續給冥王獻祭了十萬條生命,直到最近,那個深藏於雞鳴嶺底下的封印,才終於出現鬆動跡象。
冥王一高興,就先派了兩個鬼將供他驅使。這不,五萬多路經大青山附近的蒼狄義軍,兵不血刃,一夜之間就被無聲無息幹掉。
澹台青黃那個開心啊!這以後還有誰能是我的敵手?舉目天下,莫非我澹台青黃的王土!
也許用不了十年,不僅奇原大陸將統一為一國,東出潯陽大陸,西至西冥大陸,北上靈洲大陸,南下安龍大陸,我澹台青黃,就是天下唯一的大帝。
左手書殿,右手陰界,我澹台青黃,必將喜提全天下!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件做夢都會笑醒的事情。
窗外絮雪飛揚,這個冬夜的大青山中,有人歡喜有人愁。
與陰陽穀相隔一座山嶺的金雞嶺上,一座座簡易帳篷中,寒風刺骨,所有的礦工都蜷縮著身體,裹緊單薄的棉被,夜不成寐,等待著天明。
最近因為時不時有兄弟被澹台將軍看中,據說是帶去陰陽穀做雜工。所以大夥兒都在暗地裏盼著,啥時候自己也被看上,也就可以離開雞鳴嶺這鬼地方去享福了。
但大頭和幾個要好的兄弟,則在私底下懷疑,這件事或許不是大家所想那樣,若真是選去做雜工,為什麼不選健壯手巧的?像林幺兒那種病怏怏的娃,能幹得了啥活?
所以,今晚他們幾個聚到一起,打算明天想個辦法溜出去,到陰陽穀去探個究竟。
聽相熟的軍士說起,山外麵如今很亂,青觀與一個小神仙已經舉起義旗。大頭暗暗想,不知啥時候義軍才能打到這大青山來?
這家夥,該不會真的要我等到春暖花開吧?再不來,這幫兄弟或許都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夜愈來愈黑,陰冷的寒風刮起帳篷沒壓好腳的油氈布,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聽著更加讓人感到心煩。
大頭走出帳篷,想找塊石頭將它壓緊,不經意間,忽然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從山腳緩緩飄出,像是一個穿著黑袍的人,離地在飛行。
哪是什麼東西?
大頭頓時毛骨悚然,他拍了拍帳篷,叫了幾個兄弟出來,伸手指給他們看。可奇怪的是,大家仔細地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到什麼人形黑影。
“哎呀!大頭你是不是眼花了呢?哪有什麼黑影啊?”
也有人雖然看不見,但還是相信大頭不會無聊到讓大家出來挨凍,就善意的說:“山腳那裏,有守礦洞的柔夷大漢,會不會是有人出來拉尿什麼的吧?”
大頭搖了搖頭說:“不可能!那些柔夷大漢會飛?還飛得那麼慢......”他不禁揉了揉眼睛,明明就在那裏,為什麼大家都看不到呢?
說話間,黑影已穿過山下的叢林,朝蒼狄的京都方向飄去,須臾消失在大頭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