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盯著不合腳的棉拖,淚珠在眼眶裏打轉,腳趾蜷縮在一起。
再次抬頭,客廳裏的人不見了,一扇純黑的門緊緊閉著。
行李箱用了好幾年,也是姐姐用過給她的,輪子聲音特別大。在別人家裏,阮阮不敢發出聲音,將行李箱提離地麵,趿著棉拖慢慢走著。
一共三個房間。姐姐和姐夫的房門是純黑的。阮阮去最遠的那一間,白色的門打開,竟是一屋子的雜物,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最後一間房門是灰色的,就在黑門對麵,裏麵是一間臥室,灰色床品,牆紙也是灰色的,桌麵上零零散散擺著用品,玻璃櫃裏擺著漂亮的小人偶和遊戲手柄。
女孩站在門口,一時有些躊躇。
也沒有別的房間了,阮阮終是帶著行李箱進去。
關上門,小心地坐在帶著褶皺和波紋的灰色床單上,阮阮拿出手機報平安。
【姐姐,我到了。】
姐姐很快回複,【阮寶真棒,見到姐夫了嗎?】
漂亮眼眸灰暗,【嗯,見到了。】
‘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姐姐我好想你。’
那邊一時沒有回複,阮阮的輸入框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四個小時前能毫無壓力說出口的話語,現在卻是怎麼都發送不出去了。
【阮寶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姐姐在外地出差,過幾天就回來,到時候帶阮寶出去吃好吃的。】
看到這句話,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來。
【好的,姐姐。】
阮阮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看著和姐姐的聊天記錄,精致的唇瓣用力地抿在一起。
將手機的電充上,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七點了。
阮阮走到房門邊上,耳朵湊上去聽,客廳裏安安靜靜的,沒有腳步聲。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打開行李箱,拿出小麵包,坐回床邊上小口小口咀嚼。
晚上八點半,阮阮頭一次覺得時間難熬。往常這個時候晚自習還沒有下課,她要麼埋頭刷題要麼找坐班老師答疑,現在她有些不知道做什麼了。
不知道姐姐在做什麼,吃飯了沒有。
拿起手機,纖白手指在邊沿來回撫摸,終是放下了。
再次打開行李箱,沉重的箱子不小心啪地一聲摔在地上,突兀一聲響,女孩嚇出了冷汗,和做賊似的,輕手輕腳將換洗的衣物拿出來。
衛生間就在房間外麵左手邊,阮阮出門前將幹淨的內衣內褲裹在睡衣裏麵,檢查了好幾遍確保不會露出來才出門。
衛生間潔淨幹燥,洗手台上空蕩蕩的。阮阮將手裏的衣物放在洗手台上,鎖門時發現門鎖居然是壞的。
仔細一看,門把手不是水平狀態而是微微向下的,鎖扭被固定死了,拔下插在門鎖的鑰匙,一看,隻有一半,另一半斷在了鎖芯裏。
淅淅瀝瀝的水聲在衛生間響起,少女曼妙的身軀隔著漫了水霧的玻璃,若隱若現。
洗澡的時候,阮阮長睫不安地撲朔著,水靈靈的眸不斷瞄向門邊。
壞了鎖的門被一隻空蕩蕩的垃圾桶擋住,隻是圖個心理作用,若是真有人開門,連最微弱的抵抗也做不到。
用最快的速度洗好澡,換上柔軟的睡衣後才鬆了口氣。
這麼一折騰,時間到了晚上九點半。
女孩上午考完最後一門,又坐了一下午的車,開始犯困了。
半睡半醒間,臥室的門被修長骨感的手推開,來人赤著足,低頭看到床邊的灰色棉拖,輕嗤一聲。
女孩精致的小臉陷在蓬鬆柔軟的枕頭裏,微翹的唇珠氳著光澤,兩隻小手交握在被子之下。
閻灲挑眉,挑開被子,掀起的風吹起額前碎發。
見她手裏握著一部手機,他俯身去拿,還沒有扯出來,就聽見細弱的哭腔,躺在床上的小人兒沒了被子,緊緊握著手機,眼角溢出水珠。
人還沒醒。
閻灲惡劣地揚唇,往女孩臉上長長地吹出一口涼氣。
阮阮夢到姐姐了。風呼呼地刮,姐姐的風衣幹練帥氣,而她是一隻短腿短尾巴的紅眼睛小兔子,緊緊跟在姐姐腳後。可姐姐腿長高個、腳下生風,沒有注意到身後苦苦追趕的小兔子。
小兔子不慎被絆倒,打了個滾,還沒有站定,就被大風卷到了天上,小小的白團子一眨眼就不見了——
“姐姐……!”
阮阮低泣著醒過來,眼睫濕漉漉的,細薄的眼皮沁著粉意,擔心姐姐找不到飛走的自己。
還未來得及消化惹人傷心的夢境,就看見眼前懸著一張嚇人的大臉。
作者有話要說: 閻灲(挑眉):自己闖進來的香噴噴軟乎乎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