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白柔,徑直地往前遊動著,大概是遊了幾百公裏?我忘記了,但我知道再長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刻,我覺得差不多了。
我找了一處珊瑚礁,將白柔放在了上麵,其後我就這麼靜靜地陪著她。
此時的我沒有別的想法,隻是想陪她再多一會兒,我這一走,我知道自己就再也不會回來。
那麼久以來,我都覺得更新換代是一件麻煩至極的事情,但是在現在,我隻想快快地結束這一切。顧婉凝和白柔的死,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和恐懼。
我不想再經曆這些生離死別,不想再麵對那些爾欺我詐,不想再看到種種讓我惡心的人性劣根,不想看到每一個人,都猜測對方是不是別有目的。我隻想一切結束以後,找個地方,和我深愛的女人在一起,好好地生活。
然而,所有的所有,都未曾消停過。
我暗暗歎了口氣,撫~摸了一下白柔的頭發,再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就遊上了海麵,接著我朝著天堂島而回。
人死不能複生,我總不能要死要活,而二號還在西海岸等著,我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們的命運,都牽係在我的手中,我要是不想出一個辦法,那麼她們很可能會因此而死在更新換代的這場劫難中。
是的,極有可能。
明麵上說,是迎接什麼新世界,可是到目前為止,死去的新人類,都超過了兩千多人。舊人類不是任由屠宰的綿羊,他們會利用這幾千年的文明結晶來反抗,哪怕是他的武器再厲害,也不是沒有辦法對抗的。
比如躲進避難所,比如穿上生化服來隔絕,那麼戰爭就會再持續下去,誰也不知道要經曆多長時間。
說白了,這對我而言,這隻不過是一個謊言。更新換代最終會完成,卻是需要以沉重的犧牲作為代價來換取。
這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太陽也完成了一個輪回,從東麵破海而出。我見此有些傷感,白柔死了,就是死在昨晚,從此以後的日出,再也找不回那個人。
我歎了口氣,也遊動得再快了些,十幾個小時過去,我怕二號會遇上什麼意外。
直至到十點多,我才遊回到西海岸的斷崖之下,我感知到二號還在上麵,才放下了心,接著我就手足並用,像一條壁虎似地,利索地爬上了斷崖。
二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還好吧?”
我苦笑了笑:“好不好,還不是這樣?別說這個了,現在我問你,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有沒有發現張國豪和馬天鵬的蹤跡?”
二號點點頭,也進入了正題:“有,他們在今天早上才登岸,或許是因為他們開的那架飛機有些慢的緣故,不過他們朝著神山那個方向去了。”
“那麼我們也出發吧,不然就晚了,我總覺得他們兩個會幹一些讓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說。
“你真的沒事?”二號擔憂地看著我問道。
“沒事,不過我希望......”我瞥了二號一眼,緩聲說道:“從今以後,你們每一個人,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二號愣了愣,其後說道:“嗯,我會的。”
我嗯了一聲,就與她並肩走向了死火山。
這裏的一切我再熟悉不過,不過當我再一次回到天堂島,景物卻已經發生了大變幻,還比如西海岸的建築群,都被破壞得差不多了,不用說,這一定是那上萬個完美人類幹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動機是為何。
走著走著,我就和二號跑了起來,或許是心有靈犀,也或許是我們都想到了,張國豪和馬天鵬這趟回來,絕對不是為了恢複自愈能力這麼簡單。
當我們跑到死火山腳下的時候,我和二號就不分先後地隱身了。我們的存在,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更不能提前讓他知道。
上到了死火山口,這裏的一切,也恢複了平靜,我不由得想到了碧斯在那噴湧著銀色流體的洞口前麵,返老還童的那三天。
我愣了半響,才緩緩說道:“我們進去吧,不過等等要是遇上什麼事,你都不要輕易現身出來,我不想到時候,你會成為我的......軟肋。”
本來,我是想說累贅的。我怕到時要是跟張國豪和馬天鵬發生了摩擦,他們把二號給抓住了,那麼我也隻能乖乖束手待斃。
我無比明白,在利益麵前父子都能反目成仇。這不是我自己偏激,而是我所經曆的,都無一不告訴了我這一點。就像那次,我讓鍾繼龍逼得從斷崖上跳了下去,為了大局為重,張國豪選擇了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舉動。
直到如今,我都認為他的決定沒有任何錯誤,換做我站在他的立場,我也會這麼做。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深刻地明悟了這個道理。
活著。
在保證自己活著的情況下,扭轉大部分人的命運,其他的一些小犧牲,算不得什麼。如果自己到了生死關頭,那麼犧牲大部分人的性命,也得讓自己活下去。
“好。”二號答應了。
我咧嘴一笑,就跳下了小水潭。
其後我就帶著二號,一直往下潛去。
在隱身的狀態之下我並不擔心會讓他們給察覺,前提是距離不要太過靠近,畢竟我們這些新人類的感知能力都很強,而我卻不敢說,我就是最強的。我一直不敢小看張國豪,就是摸不清他的深淺,我相信甚至是碧斯,也大概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