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曠野上,一望無際。
無數圓形的紙錢,漫天飛舞。
遠遠的,是一隊披麻戴孝的人馬,舉著白幡,麵無表情地向我走來。
整個天地,都是灰白色的,包括那些模糊不清的麵容。
送葬隊伍越行越近了,他們麻木冰冷的臉漸漸地在我的眼前清晰起來,沒有哀嚎、沒有哭泣,甚至沒有一丁點該有的悲傷。
這樣的詭異、驚悚,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去形容。
盡管這樣的情景已經在我眼前出現了無數次,而我也從一開始的驚濤拍浪,到現在的鎮定自若。
但,隨著二十四人抬的雕龍棺槨的緩緩靠近,我的心依舊一點點地變得疼痛和蒼涼。
本以為,這一次也是和以往的無數次一樣,很快便過去。
而我也會在這悲涼的荒蕪之中,慢慢的變得麻木和,早已習慣了的冷眼旁觀。
因為我深知,對於屢次出現在我生命中的古怪又無從解釋的現象,我必須學會習以為常。
可是,這一次,我卻想錯了。
因為,眼看要經過我身邊的棺槨,竟然是打開的,裏麵躺著一個人——
當它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心中的痛楚莫名地加劇,如同刀紮一般,似乎還能聞到血淋淋的味道。
我耐不住好奇看過去,卻發現,他竟是麵目全非!!
我一顫,全身忍不住地發抖,就連手腳也陡然變得冰冷。
這麼遠,明明看不清楚的,為什麼我會知道,裏麵的這個人,會是麵目全非呢?
他是誰,是誰??
隊伍走遠,我不由自主地追過去,可是雙腳卻像是灌了鉛,怎麼也拔不動——
別走,你是誰,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地拽住,痛得難以複加。
我不停地掙紮、呐喊,可是,沒有人停下來,更沒有人理我。
“影兒,醒醒,醒醒……”
耳邊的呼喚,讓我猛地睜開眼睛,周圍漫天飛舞的荒蕪雪白隨之消失,舍友陳婉嚇得有些慘白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怎麼了?”用手背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我故作鎮定地咽了咽口水。
我知道我又做夢了,而且是這幾年來無數次做的同一個夢。唯一不同的是,今夜,我看到了棺槨中的人,哦,不,準確來說,應該說是屍體。
陳婉很是擔憂地看著我,“你不停的掙紮,但是我聽不清楚你說什麼。影兒,你是不是又做那個夢了?”
“嗯。”我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掀開被子,赤腳走下床。
宿舍的窗外,夜色如墨,已是三更半夜。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猛地灌了下去,良久才平靜下來。
但腦海裏,依舊是那漫天灰色的畫麵,棺槨裏的人影,揮之不去。
“影兒……”陳婉披了外衣走了過來,欲言又止。
我轉過身,等她開口。
“那個,我聽我媽媽說她認識一個得道法師,在我們江洲那一帶民間特別有名,這眼看就要畢業了,沒什麼課,要不我們去看看?”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婉,沒用的,讓阿姨不必費心了。”
這麼幾年來,我不是沒有找人問過,道士、法師、高僧……甚至心理醫生,我都看過不少了,可是,沒有人能真正地幫我擺脫。
那些所謂的道士高僧,看不出個所以然,隻說或許是我前世放不下的一段執念;
而醫生更是離譜,說我或許是電視劇看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嗬嗬,反正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