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的話,要多狂妄有多狂妄,在他眼裏,我就是被他踩在腳下的螻蟻,他對我是輕蔑到了極點,說完這話,他便挪開了踩在我身上的腳,然後迅速轉身離開。
我現在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連基本的情緒都沒有了,我隻是在無盡的疼痛中,漸漸陷入昏迷,而我最後的微弱意識裏,隻剩黑衣男離開之前那揮之不去的聲音,“等哪天你有資格站著跟我說話,再來問我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我依舊昏迷在這幽暗的深巷裏,巷口昏黃的路燈光灑在我身上,照出了破碎慘淡的光,我像是被全世界給丟棄了,孤零零地躺在這,沒有人管我,更沒人把我送進醫院。
老天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淒涼,突然下起了雨,雨水也帶著悲傷,嘩啦嘩啦,終於把我給淋醒了。
我恢複意識的一刻,隻覺渾身疼得噬骨,頭也是昏昏沉沉疼痛難耐,而心,更是像針紮了一樣,一陣陣刺痛,黑衣男離開前說的話又鑽入了我的腦海中,恨意和不甘同時襲來,我想起自己還沒拿到手表,想起黑衣男還在逍遙法外,他不知又逃到了這世界的哪個城市,我現在更沒法報仇了,但無論如何,我不能放棄希望,我要重新站起來,努力活下去!
帶著這一點信念,我艱難地爬了起來,又開始在這城市找起了工作,我去了一家很小的飯館,跟老板說,我可以幫他們打雜,幹什麼都行,隻要能給我口飯吃。可是,我話都沒說完,老板就嫌惡地驅趕我:“臭要飯的,走遠點,別影響我做生意!”
我聽到他這話,忍不住就照了下他們店裏的鏡子,這才發現,自己的形象慘到不忍直視了,一張臉又紅又腫還殘留著血跡,頭發髒亂蓬垢,衣服更是皺巴巴又髒的要命,也難怪別人把我當成了要飯的。我僅剩的一點自尊,也在這一刻被粉碎了,我已經說不出自己有多難受,傷,病,餓,屈辱,身體和精神都快繃不住了,但,我依舊沒有徹底放棄,接下來,我還在盡我所能找工作,哪怕再不堪的工作,我都願意做,可是,別人卻不收我,無論去了哪家,我都一如既往被轟了出來。
我知道,自己是真的找不到工作了,可我又不想餓死,為了活著,我隻能從垃圾堆裏撿東西吃,渴的時候,我就用撿來的水瓶子裝自來水喝,我現在已經拋棄了全部的自尊,整個人就剩一副傷病殘敗的身軀,在街頭上漫無方向的遊蕩著,偶爾,我能聽到小孩子對我發出嘲諷:“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呀!”
這個城市給予我的,也隻有嘲諷和冷漠,我這樣活著,真的很卑微很孤單,寒透了心,但為了心底深處的那一點點信念,我還是在堅持,堅持活下去。然而,這樣長久沒有像樣的東西吃,沒有地方住,沒錢治病,我的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
幾天後,我終於徹底扛不住了,一頭栽倒在了路邊,病魔已經完全吞噬了我,我再也爬不起來了,我軟綿綿地躺在地上,身和心都累到了極致,我想休息了,徹徹底底的休息,活在世上太累太難,我真想就這麼永遠不要醒來,我想離開這個世界了。但這一刻,我又特別特別想念馮雪,我在這世間還是有所牽掛,我掛念馮雪,我麻木的心,也被牽扯的有點疼了,我眯著眼,吃力的看向遠方,喃喃道:“小雪,我很想很想你,你能感受的到嗎?”
說完這個,我再也沒了一絲力氣,我的眼皮已經撐不住了,我的眼睛,在慢慢的,慢慢的合上,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的一刹那,忽然,一張二十元的鈔票落在了我的麵前,這鈔票在太陽的照耀下,發出了特異的光芒,它似乎擁有著能量,讓我的心猛然一動,不由的,我就抬眼,看向了上方。隻見,一個穿著校服紮著馬尾的初中女生立在我麵前,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星星一樣明亮,閃著光,此刻,她正看著我,露出了最無邪的笑容,道:“給你的!”
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隨即,一個穿著同樣校服的胖女孩追了上去,對她嘟囔道:“小文,不就是一個乞丐嗎,你幹嘛給那麼多錢!”
被喚作小文的那個女孩,簡單的回道:“看他挺可憐的,就給咯!”
之後,她們兩個越走越遠,說什麼我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