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讓回頭看向孔小滿:“你看啊,我可是為了你才救她的。”
孔小滿白他一眼,還是不與他說話。
千讓聳肩,這家夥氣性還真大,蹲下身,為老漢把脈。“哎,沒事兒,不過是受了暑氣,加上最近沒有吃什麼東西引起的。”
千讓從懷中掏出針,幫這老漢針灸起來。
若赫湊到孔小滿身邊,笑嘻嘻的問道:“王妃姐姐,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孔小滿撇嘴,還是不說話。
若赫頓時緊張:“姐姐,我是第一個趕過來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啊。”
孔小滿咬唇,其實,她是不忍心對若赫發脾氣的,可她現在正在氣頭上,怕克製不住自己的火氣,所以,索性就什麼也不說了。
不一會兒,老漢真的在千讓的巧手下蘇醒了過來。
老婦激動的上前扶住他:“老頭子,你嚇死我了,你可不能丟下我,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孔小滿抿唇,也為老婦的話而感動,其實,像這樣的普通百姓,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時間說愛情,但他們所表現出的,卻也正是官家所永遠都體會不到的真正的愛情,一生一世一雙人,兩兩不相棄。
孔小滿別過頭,正瞧見不遠處的樹下放著一個小瓷碗,瓷碗的口角上有個小小的瑕疵,碗裏放著一塊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食物,食物上,蒼蠅圍著嗯嗯嗯的來回不停的轉悠著。
孔小滿好奇之下,走了過去。
她一動,紫竹也回頭看去。
孔小滿蹲下身,蒼蠅立刻一哄而散,她伸出兩個指頭將那塊黑乎乎的東西捏起來,頓時,刺鼻的酸味立刻撲鼻而來。
孔小滿將那東西放回碗中,轉身有些想吐。
百裏奕寒上前來蹲下,幫她拍撫後背。
孔小滿站起身,將百裏奕寒的好意擋在身外,問道老婦:“這是什麼?”
“這是糠饃,今天的午飯。”
孔小滿咬唇:“吃的?”
紫竹轉身走到一邊,嘔吐。
孔小滿疑惑:“你們每天就吃這個?”
老婦點了點頭:“這是前幾天地主家送糧的時候送的,雖然有點味道了,可還能吃,不舍得丟。”
“地主家?”孔小滿詫異,這年頭也有地主?
“是啊,我們地主家經常會把他們不吃了的東西拿出來打發我們這些佃農。”
孔小滿轉身氣憤的走到碗邊,將碗中的糠饃抓起來丟到一邊的草叢中:“這是什麼啊,狗都不吃的東西你們還拿來吃,這種東西吃多了,是會死人的。”
老婦心疼的看著那丟掉的半塊饃,趕忙上前從草坪中揀出:“小姐,這是我跟我家老頭子今天的午飯,不能糟蹋呀。”
孔小滿的大力的呼著氣,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老婦:“這個給你,一會兒你跟老伯去買點能吃的,不要再吃這種東西了,老伯身體剛恢複,需要補充一下體力。”
“這…”老婦看著這白花花的一錠銀子,長這麼大,她也沒見過這麼大額的銀子啊,可要怎麼花才好?
老伯也顫微著站起身:“幾位貴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的,你們可能不知道,在我們郭李鄉,像我們這樣的人,到處都是,幾位可千萬別為了我們這些不起眼的小人而生氣啊。”
孔小滿吐口氣,心態終於也平和了些:“你們已經一大把年紀了,就不要再這樣辛苦了,可以的時候,也該向兒女們伸手,讓你們的兒女們盡一下孝道。”
老婦左右看看,摸起了眼淚:“我的兩個女兒,都因為家裏窮,被地主家拉去做丫鬟了。小兒子也因為幾年前征兵被帶走,已經許多年沒有任何音訊了。”
孔小滿握拳,看向百裏奕寒,冷笑一下,刺得百裏奕寒心裏生疼生疼的。
孔小滿鬱悶至極,剛才她還在興致勃勃的與百裏奕寒談論未來如何將赤陽國打造的越來越美好,可不過一刻的功夫,她就已經為自己的話感到可笑了。
她上前握了握老婦的手:“對不起,如今我們正在趕路,能幫你的不多,也就僅此而已了,不過你放心,將來我若是有機會再回到這裏,一定會幫你們的。”
老婦跪在地上:“小姐幫我救回老頭子,我也已經非常感激了,小姐你是好人,一定要長命百歲。”
孔小滿在老婦人的感激聲中轉身,一步步的往馬車的方向走,是啊,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與她所能知道的本就不同,她還在指望什麼呢?
人性淺薄,世態炎涼啊。
見孔小滿往回走,眾人也都不再停留,老婦人跪在地上手中激動的握著這一錠銀子,久久沒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