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齊氏銳利地目光來回打量劉稻香姐妹,如同那案板上的肥豬肉,待價而沽!
賊心不死!
這一打量,卻是叫她好一陣心驚!
放眼瞧去,劉秋香頭插紅寶石雙蝶展翅釵,再配上兩朵大紅小絹花,劉稻香的雙丫髻上各扣一銀丁香花串,隻在髻上各別了一朵嬌黃絹花。
兩人一樣的細棉桃紅長薄夾襖,劉稻香的隻在胸前衣領處繡了一支大紅海棠,劉秋香繡的是大紅秋菊,上頭各壓著一個纏枝銀項圈,掛著一鑲紅寶石平安、長命鎖,一樣的白絹銀線蝴蝶滾邊褲,一樣的千嬌百媚!
悅耳的銀手鐲碰撞聲,向遲暮的劉齊氏宣戰。
青春、年少,正好時!
這銀閃閃的首飾刺痛了她的雙眼,挖疼了她的心,那些都該屬於她閨女劉小蘭的。
劉齊氏倚坐在上位,那椅子是她的大兒媳婦孝敬的,聽說,當年,這椅子是黃太老夫人坐過的,不知怎地到了她大兒媳手裏,這不,聽說家裏的正屋已建好,便把這黃花梨木做的太師椅孝敬上來了。
此時,她的老手背青筋暴起,狠狠地抓在椅扶手上,隻恨不得這扶手就是眼前的兩個死丫頭。
心裏頭一直在叫囂著,把這兩丫頭給撕碎了,撕碎了!
“不過幾月沒見,老三,你家的日子越發好過了。”
劉稻香輕蔑的笑了,先前還說她親親外婆婆是個晦氣的呢,這會兒又說她家日子好過了,到要看看她又想算計些什麼!
“奶,這些是我家小舅舅送的見麵禮,我外婆婆還說我小舅舅送的禮有些少,見不得人。”劉稻香的嘴角微翹。
劉三貴點頭,他家閨女說的是大實話,也跟著答道:“六月初的時候,她們小舅舅回來過。”
劉仁貴還惦記著行商一事,忙說道:“娘,這事是真的,全村的人都知道,三弟妹是個有福氣的,兩侄女包括咱三弟身上的東西,都是張裕德送的。”
“張裕德回來了?”劉齊氏的臉色不大好,這讓她想起了開春時,自己幹下的蠢事。
原本算計得天衣無縫,誰知道蘇小公子會帶個什麼大夫在身邊,偏那大夫是個利害的,一下子就瞧出兩人是食物中毒,吃錯了東西,害得她的心思全白費了不說,也因為這事,讓她跟小兒子離了心。
沒錯,劉旺貴因為埋怨劉齊氏吃相難看,讓他在村裏抬不起頭,自從去了私塾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了,每每托人捎信給劉大富,那都是為了要錢花。
劉齊氏的心情很糟糕,劉三貴過得越好,就是越打她的臉。
劉三貴答道:“是的,娘,不過,小舅子生意繁忙,不過是在家小歇了幾日,便又走了。”
張裕德雖然有了些錢,但他是從商,身份是商人,以後若入了商籍,也是要比她這農籍低好幾等,就憑這一點,劉齊氏就看不上眼,但又很羨慕張裕德發財了。
於是,她話風一轉!
“不過,得了你小舅子的幫襯,你家的日子到底越發過得好了。”
劉三貴瞧不出她想些什麼,隻是順著話兒應下了。
劉齊氏這才認真打量劉三貴,暗惱自己先前瞧走眼了。
靚藍素湖綢長薄袍,腳上穿的是黑錦暗紋鍛子蒙麵鞋,腰間隻簡單的係了一塊白玉扣,一身的書卷味兒。
她猛然醒悟,劉三貴已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日子過得苦哈哈,老實巴交的兒子了,他的身上多了一股氣勢,自信!
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娘,茶燒好了。”
到了此時,劉孫氏這才慢悠悠地帶著小丫頭端了熱茶水進來。
劉齊氏瞟了她一眼,眉頭緊皺,到也沒說什麼。
劉孫氏叫小丫頭把茶奉上,她自己走到劉仁貴身邊坐下。
不難看出,劉孫氏的在劉家的地位已不若從前。
翠柳不屑地掃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說道:“老夫人,二夫人昨兒還說,三爺家喂了不少豬,養了不少雞呢!”
不過是一句話,就把劉孫氏推到了風口浪尖,成了另兩家招恨的人。
“沒錯,是我說的,三弟妹用她弟弟給的錢買了這些東西,全村的人都知道,那是她的嫁妝。”
不知何故,劉孫氏把“嫁妝”二字咬得很重,眼神直直地盯著劉仁貴。
劉仁貴笑了,說道:“孫氏沒有說錯,那些都是三弟妹的嫁妝。”
他有求於人,不得不幫著劉三貴說話。
比起行商所得的暴利,劉仁貴不把老宅的這點東西放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