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我還怕你?那個男生的表情高傲得就像是他剛剛賞了周婷一個耳光一樣,他說我叫趙林,05界影視班的,我要怕你就不是娘養的。就那表情,我真的懷疑他是不是哪個國家領導人的親戚。周婷說你有種,我沒有說要你怕我,更不要一開口就罵自己的老娘,她養你已經夠辛苦的了,我希望你對自己剛剛說的話負責。我不擔心周婷會告訴小白,就小白那脾氣,再大的事情他也會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事的。
周婷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她說藍妮,我們走吧。我回頭看看那幾個男生,又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嘻嘻哈哈地踢著易拉罐,那姿勢根本就是那個羅什麼耳朵的。
原本以為周婷會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影響到心情,沒想到她反而更加的開心了。不但微笑著,而且笑得更甜,更迷人了。
我說周婷,真的不好意思,陪我逛街都會碰上那樣倒黴的事情,讓你不高興了。她說怎麼會呢,不就幾個蓖三嘛,我還懶得和他們計較呢,你不說的話我早就忘了。我知道她不可能會忘記的,就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說你想不想吃東西,我請你吃,算是賠罪的。她說吃東西就吃東西嘛,還賠什麼罪,走吧,誰請都一樣,我知道你和我表哥好得穿一條褲子。我說不會吧,你不要說了讓那小碟聽到,要不然她會不高興的。周婷說那小碟不會的呀,我覺得那小碟氣量蠻大的,有的時候我故意和她開玩笑想氣氣她都很難。我奇怪了,那小碟的氣量真的很大嗎,那為什麼對我就大不起來呢?
在麥當勞裏,周婷開口就點了兩杯果珍,而且我們坐的位置就是我和小白經常坐著喝果珍的位置。我說周婷,怎麼你也喜歡喝果珍?她說是呀,以前不怎麼喜歡的,但是表哥經常帶我去喝,有的時候他一喝就喝兩大杯呢。我說喝那麼多,他會不會吐呀。周婷說開什麼玩笑,就他那樣子,我懷疑就是一次喝十杯他也喝得下去的。
我沒有說話,腦海中全是小白和那小蝶在一起親熱的鏡頭,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是酸酸的。周婷叫了兩份薯條,她問我還要不要再來點什麼。我說再來一杯果珍吧。她奇怪地看著我,足足看了兩分鍾。
我說周婷,是不是我鼻子上有鼻屎。她說沒有呀,我在想你怎麼很多地方都和我表哥很像,也許你們真的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了。我說你不要說了,再過兩年小白都要和別人結婚了,要是讓別人聽到要笑話的。周婷說那有什麼,人家結了婚的都可以和朋友在一起吃飯喝茶的,更何況他們現在隻是在談戀愛,我看他們能在一起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我說也許吧,但是人家現在好得沒話說,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特別是在他們旁邊。
周婷說藍妮,你會不會抽煙。我說不會呀,怎麼了,你會?她說沒有,我還以為表哥是學你的,我都不知道他叢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抽煙了,特別是一個人的時候,我感覺他就是和種煙草的人是親戚,一天一包都不夠。我說也許是一個男人成熟了就喜歡抽煙吧,不過我聽說抽煙對思考問題有幫助的,尼古丁會激發靈感。
周婷突然問我,她說藍妮,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小白?我心裏猛地一驚,我說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我那裏的表現像喜歡小白。她說沒有了,我感覺小白特別的喜歡你,而且你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自己的老公一樣。我說你不要亂說,我們才多大呀,你連老公都叫出來了。她說你不要扯遠了,告訴我,是不是喜歡小白。
我一口氣喝幹了大半杯的果珍,我說是的,但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你知道的,我和小白做了近五年的朋友,而且他有什麼事情都會幫我,就上次我住院的時候也是他送我去的,要不是他我想我早就掛了。周婷哈哈地笑了,第一次發覺她也很豪爽,她說藍妮呀,我看不是那麼簡單吧,你要是喜歡就趕緊加油吧,有的東西一旦真的跑了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我說跑什麼呀,不屬於我的東西它始終不屬於我。
周婷慢慢地把番茄醬塗在薯條上,她邊吃邊說,她說有很多事情我都可以看得出來了,人總是這樣的,麵對唾手可得的東西,就因為一步之差就錯過了,而且你要相信人一輩子就隻能錯一回,就是無可救藥的一回。
我說那你有喜歡的人嗎?周婷說有呀,一個男生追我一年多了,從愛情的角度來說,他真的有點愚公移山的精神,不過我真的被他感動了,他大我兩歲,是中央戲劇學院的。我在心裏感覺到好笑,我想這個周婷也真夠虛偽的了,一千度的近視眼不戴眼鏡也看得出來,她周婷的夢中情人不就是小白嗎?
我說那好呀,什麼時候帶過來我看看。她說當然可以了,晚上他就過來了,我表哥和那小蝶開了個文學工作室叫我們來湊熱鬧的。我說什麼時候弄的,我怎麼不知道。周婷說剛剛才開始弄的,房子都租好了,我表哥說等搞好了叫你一起來呢。
我說敢情小白租房子不是為了和那小蝶睡覺呀,看來我錯怪小白了。周婷說在你眼中我表哥真的是那樣的人嗎,我看那樣的事情那小蝶倒怕是眼睛都望穿了,但是我保證我表哥不是那樣的人,真的。我說小白呀小白,你他媽的真是一隻不會出聲的狗。
我說周婷,我要買胸罩,你陪我去吧。她說你看看,還說和小白關係不好,連買個胸罩都要叫小白,我都懷疑你會不會當著小白的麵的試胸罩呀。我說你怎麼那樣說我,難道你買胸罩還要試嗎?她說不用嗎?我說不知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過買胸罩還要試的。她說真的是奇怪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買胸罩不試的,那是不是買回來不舒服你也戴?我說我不知道,就我那兩塊肉,我看就是用兩個口罩連在一起也怕能應付的。
周婷笑得連嘴裏薯條都噴到我臉上了,她說藍妮呀,先前我還以為你寫的書是瞎編的,現在我相信了,真的是你的自傳呢。我說不可能的呀,小說和生活是扯不上關係的。她說算了還是走吧,胸罩要緊。
和那小蝶比起來,周婷更是一個花錢的主。她雖然不像那小蝶一樣看到東西順眼就買,但是周婷買的東西貴得嚇人,光一瓶法國香水就用了一千多。我說周婷,太奢侈了吧,我感覺你就像用牛奶洗澡一樣的奢侈。她說貴是貴了一點,不過隻要自己喜歡,出錢能買到高興怎麼算都劃得來,有的人抱著錢還不知道怎麼花呢,不過我也不是很浪費,一瓶夠用一年多的。我說你真的很幸福,要是山區的農民看到你這樣的話我想他們難說真的會扛著鋤頭起義的。她說我管他,會花錢才能賺錢呀。我在心裏想,就你周婷那樣子還賺錢呢,我看你連賺錢倆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小白給我打來電話,他說你們逛好了沒有。我說好了,在回來的路上呢。他說你和小婷一起過來吧,晚上一起吃飯。我說不了,聽說有好多讀者的來信,我晚上看一下。小白說你知不知道高丘回來了,我剛剛在校門口看到他,他好像再找你呢。我的心猛地一沉,我說他回來關我什麼事情,你們吃飯就吃飯,不要叫我了。
分手的時候周婷問我,她說藍妮,你真的不去嗎?我說不去了,以後有的是時間,什麼時候我們好好的聚一聚。她說那好吧,記得了有時間給我電話,你不把我當朋友沒關係,反正我是把你當朋友了。我在心裏想,你周婷把我當朋友,真不知道是我藍妮幾世做尼姑修來的福呀。
周婷剛剛走了幾步又跑回來了,我說你忘記了什麼了?她說藍妮,說真的,如果你喜歡小白的話就好好的把他抓住,不要年紀輕輕的留下遺憾,我感覺他和那小蝶是在浪費時間。我說有的事情不是你我說了算的,而且我有高丘了,你總不至於叫我甩了高丘追小白吧?她說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我是提醒你一下而已,具體要怎麼做是你的事情。
看著漸漸遠去的周婷,我感覺漂亮的女人真的是沒有什麼頭腦,就是想讓我幫你趕那小蝶也不應該這樣露骨呀。想到小白剛剛給我的電話,我大步向學校走去。
三十二
看到高丘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出來了,他走過來抱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沒有推開他。我說高丘,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你是不是被別人甩了才回來找我的?高丘說我沒有,我回來隻是想告訴你,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都沒有改變。
我說高丘你他媽的騙鬼去吧,不要以為我是三歲的小孩子,你是什麼樣的人瞎子都看得出來。高丘說藍妮,你不要哭,我帶你去吃東西,然後你慢慢聽我解釋。我說誰稀罕你的東西,我情願坐在馬桶上打瞌睡也不願意看著你那張馬臉吃東西,我還怕還沒有吃就吐呢。
我不知道高丘的脾氣怎麼就那麼好,他一直低聲下氣地求我,他說你想吃什麼,吃完了你再回來坐在馬桶上打瞌睡好嗎。我說我要喝果珍,最少兩杯,我他媽的要喝到吐。高丘說怎麼又是果珍,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換成果奶或者什麼的,其實比果珍味道好的東西還有很多,隻是你沒有試過。我說你說吧,除了你拉的尿,什麼都成。
高丘說帶我去喝雞尾酒,我說我發過誓的,以後不喝酒的。他說雞尾酒不是酒,隻是一種混合飲料而已。我說好吧,隻要喝了頭不昏,就不算是喝酒。
第一次喝到那種叫B-52轟炸機的雞尾酒,而且喝法很奇怪,在喝酒以前要點火,讓酒燃燒一會用蓋子蓋上等火滅了以後一口喝下。帶著溫度的酒像一團火一樣順著食道滾進肚子,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喝到最後,是淡淡的咖啡香。
我說高丘,你怎麼知道這裏有這種酒,你回來過幾次?他說我早就想回來了,但是工作太忙,有好幾次我都跑到機場了,但是一想到你會生氣我就沒有了勇氣。我說你他媽的當我是母老虎呀,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高丘抓著我的手說藍妮,你還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嗎?我說我不敢奢望,我怕到又過了一段時間你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然後又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在內蒙古草原放馬。高丘說不會的,真的不會,隻是有很多事情你誤會我了,以後我就在上海工作了,現在什麼都弄好了,不用擔心我以後會餓著你。我說高丘,在你看來愛情就一定是用物質支撐起來的嗎?他說不是嗎,我不認為兩個人抱在一起說著我愛你你愛我的話就可以填飽肚子,我認為愛情的前提是一定要有物質基礎,你說呢?
我說高丘,我還想喝酒。他說你喝吧,不會醉也不會頭昏的,那是一種洋酒和咖啡露兌出來的。我一口氣喝了兩杯,我說高丘,我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畢業,你的意思是叫我跟你到上海是嗎,你認為我會舍得丟下老爸老媽?他說我會等你三年的,我說得到就一定做得到,相信我,我對你的愛沒有任何的虛假成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從小吃苦吃多了,所以我不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裏也吃苦,更不希望我的妻子也跟著我吃苦,在上海的工作很好,做起不吃力而且待遇不錯。他說得很認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麵前我總是忍不住地流淚,我用力地抓著他的手,淚水就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我趴在吧台上放聲地哭了,我說高丘,你就沒有想過在北京嗎,就說是為了我,也為了我爸媽,你可以留下來嗎?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就希望高丘不要去上海,我甚至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樣,一下班就買些好吃的東西帶給我吃。也許是受了周小白的刺激,我感覺為什麼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另一半,憑什麼我藍妮就沒有呢,我比別人差嗎,如果是差,那麼又差多少呢?高丘說藍妮,人生的機會不會有很多,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還是愛情,有的東西一旦失去了就永遠都回不來了,我現在的工作能保證我們以後的生活,你說我應該放棄嗎?
我說高丘,你讓我想想,你什麼時候去上海。他說晚上的飛機,我假都沒請就跑回來了,明天早上還有很多工作等著我的。我說你陪我走走好嗎?
高丘拉著我的手在校園的跑道上慢慢地走著,我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也許一個人有太多的話的時候反而一句都說不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我拉著高丘的手時心裏特別的激動,比第一次等他吻我的時候還厲害。現在才發覺,我原本是如此的依賴高丘。
吃過晚飯,高丘說要送資料給陳編輯,我說你去吧,完了來學校叫我,我去送你。高丘走後我一口氣跑了一公裏多的路程,在男人衣櫃上買了兩包內褲,是高丘喜歡的顏色。自從上次我問高丘穿多大的內褲後,我就一直在注意著什麼地方有他喜歡的顏色的內褲。但是一直沒有機會買,原本因為這一輩子也沒有機會送他內褲了,沒有想到的是我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當我把內褲遞給高丘的時候,我看到他激動得嘴唇都在發抖。那一刻我在心裏發誓,這輩子一定做他高丘的女人。高丘抱著我說藍妮,我不會穿的,我會永遠的保留著,我也會永遠的記得,這是我女朋友送給我的,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我說不穿買了幹什麼,你穿吧,舊了我再給你買新的。
我送高丘去機場,登機的時候我對他說,我說高丘,你好好的照顧好自己,如果畢業的時候我打電話叫你來機場接我的話,不管你有多忙,記得了一定要來。他說我會的,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一樣,不管有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特別是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不要不接。我忍了很久的淚水還是流出來了,我說高丘,記得你答應過我的,會照顧我一輩子的。他沒有說話,拚命地點頭,我看道他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
高丘伸手幫我抹去臉上的淚水,我說你快走吧,一個大男人家,不要哭了。高丘吻了我一下,我以為他會吻我的唇,沒有想道他隻是吻了我的額頭,轉身走了。直到他消失在檢票口的走道上,再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三十三
我真的低估了周婷,在期末考試後的校會上,我聽到了趙林的名字,而且是校長大人親自點的名。校長大忍咬著牙說,在我們學校出了這樣丟人的事情是我們老師的責任,一個月以前市教育局的領導打電話反映說本校的趙林等同學調戲一個北大來本校看同學的女生,因為情節嚴重,給學校聲譽帶來嚴重的影響,經過校行政部老師研究決定,對趙林等幾位同學給以開除學籍,留校查看的處分。
我又看到那幾個傻B,這次他們一個個像被打斷脖子的公雞,歪著頭在講台上用標準的普通話讀著檢討。我想他們的代價真的過於高了些,如果那天他們不是死要麵子向周婷道個歉的話也不會落到如此的下場。不過周婷也真夠牛B的,一點小事情就被她鬧的紛紛揚揚的。我老在想,以後的日子裏會不會在我回家的路上突然跳出幾個陌生人用路邊花壇裏的石頭砸爛我的腦袋。
小白是後來才知道這件事情的,他當時臉都氣白了,我沒有想到他真的動手打周婷的屁股。而且打的很用力,我看到周婷淚水都出來了。
我說周小白,其實那天根本就是他們不對,踢東西砸到周婷了還想動手打人呢。小白對周婷說那誰打你了,他們真的打了嗎,不就一個易拉罐嗎,你怎麼弄得就好像是被人*****了一樣。周婷一個勁地哭,她隻有在周小白旁邊才會低著頭。那小蝶就在旁邊不停地遞紙給周婷擦鼻子。
我說周小白,你要打就打我,禍是我闖出來的,你他媽的是不是有毛病?小白說藍妮,你不用多說,我什麼都知道的,就她那脾氣,我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她的鎪主意。他轉身對著周婷說,你說,是不是你和我媽說的人家調戲你。周婷沒有說話,她甚至不敢大聲地哭出來,一雙眼睛哭得紅紅的,真的是可憐楚楚得楚楚動人。
我說小白,算了吧,過去就過去了,事情都發生了,你說了又起什麼作用呢?
那小蝶朝我擠眼睛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在窗台旁邊還站著一個人,一個長得像電影明星的男生。我小聲地問小白,我說那個人是誰?小白說還能是誰,周婷她男朋友呀。現在我才知道周婷沒有騙我,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事情我感覺有些不可思義,即使是電影我想也不應該這樣複雜呀,我擔心中國的觀眾一下子還反應不過來是什麼事情呢。
小白問我假期裏有沒有時間,他說如果有時間的話一起弄弄工作室,他還說了,現在有一家廣告公司準備和他們合作呢。我說不了,我沒有去過上海,我想去那裏看看東方明珠塔。小白沒有說話,一個勁地抽煙,我都懷疑照這樣抽下去他的肺會不會變成焦碳。
我看到那小蝶笑了,是從我認識她以來笑得最舒心也是最真實的一次。她說藍妮,我真的開始相信你說的話了,是你的東西,永遠都跑不了的。她說你看看,高丘不是又回來了嗎,我就說了藍妮不會舍得甩掉高丘的,現在想他了不是?我說是呀,其實愛情真的是一個奇怪的東西,你想要它的時候總也抓不住,等你不想要的時候它卻又回來了。
小白說藍妮,你真的想過了以後去上海嗎?我說現在還沒有想好,不過我認為希望不大,畢竟我舍不得我老爸老媽,不過看情況了,如果高丘確實不能調回北京的話我很可能跟他留在上海。那小蝶說藍妮呀,上海是有錢的地方,那裏的人比首都人都闊氣的,而且我聽說在那裏很容易賺錢的。我說那你有沒有想過讓小白帶你到上海去發展呢?她說怎麼可能呀,小白的家人會讓他去嗎?小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他甚至開始冷笑,他說我怎麼可能去上海,就是我家人趕我去我也不會去的。
從小白的工作室出來的時候誰都沒有留我,我知道現在的我對於他們來說消失得越快越好,特別是那小蝶,看到我轉身的時候她笑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小白也沒有說要送我,我知道他開始忙了,和他的女朋友開始忙自己的事業。是呀,人人都要為以後的生活打算,他小白怎麼可能另外呢?
我沒有想到周婷卻追出來了,我以為是小白叫她帶什麼話來給我,也許當著那小蝶的麵不方便說。我說小婷,是不是你表哥叫你來的。她說沒有,我隻是想問問你,真的對小白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說小婷,有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很多,我是喜歡小白,而且他以前也一直喜歡我的,但是等我真正的喜歡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屬於我了,你明白嗎?周婷說我不明白,你都沒有試過怎麼就知道他不屬於你了?
我說我和小白說過了,但是他隻答應我們做最好的朋友,你知道的,一個女人總應該有自己的男人,畢竟陪自己度過一生的人不是最好的朋友,而是自己的男人。周婷說藍妮,你要信我就聽我一次,小白是真的很喜歡你的,我知道的,隻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就不敢和你說。我說算了吧,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比誰都清楚的,但是我仍然很感謝你,我也記得我們是最好的姐妹。
周婷拉著我的手哭了,他說藍妮姐,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說,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想一想,不要因為有一個那小蝶就讓自己遺憾一輩子。我幫他擦掉臉上的眼淚,我說小婷,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處理的。周婷說藍妮,你明天走的時候給我電話,我來送你。我拚命地點頭,我不敢開口說話,我怕一開口忍了很久的淚水就噴出來。
周婷哭著跑了,看著她消失在轉角處,我哭了。我沒有打車,從學校到老爸的單位有四公裏多的路,整整一個下午我就流著淚在人流中走著。我給老爸發短信,我說老爸,下班不要忙著回家,在單位等我。等了半天我才收到老爸的信息,他說收到。
我想給高丘打電話,讓他明天到機場接我。拿出電話撥了幾次號碼,每次都是剛剛要通的時候我連忙就掛了,腦海裏全是小白的影子。我想到了逼著他喝果珍時他痛苦的表情,想到了他抱著我跑醫院的時候脖子上突起的青經,還有那一滴滴落在我臉上又流到我嘴裏的汗珠。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站在老爸單位的樓下,我感覺自己的兩條腿一定變成了烤熟了的豬蹄。我咬了咬牙拿出電話給小白打,我說小白,你希不希望我去上海找高丘?他說藍妮,你在說什麼呀,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說沒有呀,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我聽到那小蝶在旁邊大聲地問,是誰打的電話。
小白沒有說話,我說你是不是很忙。他說有點,你有事的話你就和我說呀,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婆媽了?我說沒事,你忙吧。我沒有想到小白真的掛了電話,最後他還說了一句,他說藍妮,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和我開玩笑,我他媽的忙得拉尿的時間都沒有。
我從包裏拿出鏡子照了照,兩隻眼睛腫得像發炎的雞屁眼,我都嚇了一跳,不知道會不會嚇到老爸。我剛想給老爸打電話的時候他站在樓上朝我招手,我說你快下來吧,你以為是國家領導人和人民群眾致意嗎?
老爸看到我的時候他說你哭了?我點了點頭,我說老爸,明天我要去上海,我怕你不同意,而且就是同意了我有點舍不得你們呀。老爸說我看你的是越長越傻了,我還擔心你不去的。我說老爸,我認真地問你,如果以後我畢業了想去上海,你們會讓我去嗎?
老爸招了招手,上車再說。在車上我對老爸說你倒是說話呀,我剛剛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老爸說不是舍得舍不得的問題,重要的是你自己,我們老了有養老金,不管你以後在那裏,在有空的時候能常常回來看看我和你媽就夠了,你怎麼會想得那樣複雜。我說老爸,是你說的呀,畢業了我就去上海工作,我要嫁給高丘,不要到時候你們又不讓我去。老爸說是了,但是我怕你媽不同意。
我說你看看,答應得比什麼都幹脆,說到底還不是不讓我去。老爸說你放心吧,你媽我會和她說的,她敢不同意我就和她離婚。我說你不要讓我成為千古罪人,不管你們答不答應,反正我是要去的。老爸說你看看,還像模像樣地征求我的意見,說到底我們同不同意是一樣的。我說老爸,我睡一會,你好好開車吧。
三十四
也許是走得太累了,躺在座位上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飄起來了,飄啊飄的飄到了雲朵上。我做夢了,我看到了小白微笑著看著我,我朝著他跑過去,準備抱他的時候他卻哭了,越哭越厲害,到了最後天空伸出一隻巨手把他抓上去了,看著越來越小小白絕望地朝我揮手,我拚命地追了過去,四周卻變得越來越暗,我嚇得大聲地哭。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覺爸爸在搖我的身體,我說爸爸,你快報警,小白被人抓走了。老爸眼珠子差一點就掉了出來,他說你不要急慢慢說是怎麼回事,那他媽媽知道嗎,人家為什麼要抓他,是不是被綁架了?我楞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我說老爸,我剛剛做夢小白被鬼抓走了。老爸說我的姑奶奶,太陽才剛剛下去你做什麼夢呀,我心髒病都給你嚇出來了。我說老爸,對不起。
老爸說我去停車,你打電話給你媽,叫她快到樓下來今天我們出去吃飯。我說老爸,你今天發獎金了?他說獎金倒是沒有,我今天發工資。
老媽屁顛屁顛地從樓上跑下來,她老遠就朝著老爸吼了起來,她說藍天涯,你今天早上是不是上廁所沒有衝水就跑了?老爸剛剛停好車出來,他一臉無辜地說沒有呀,我今天早上廁所都沒有上過的。老媽說你不要給我裝幼稚,我一回家就聞到你的屎臭,我都不知道你吃的什麼,衝了七八次才衝幹淨的。
我說老媽,也許是幹了不好衝吧。老媽說你不要插嘴,她回頭對老爸說,藍天涯,你說這筆帳要怎麼算?老爸說又不是我拉的,我不算。我說我現在才回來,不要賴到我頭上呀。老媽說我懶得和你計較,這樣吧,我洗麵奶剛好完了,你給我買一瓶好了,算是扯平了。
老爸說上次你說我放了半碗飯在衛生間,這次說我拉屎不衝廁所,我不知道你下次又準備說什麼?我對老媽說,我說下次你就說不知道是誰把剃須沫塗到鏡子上。老媽說對,我正準備下次就這樣說呢。老爸仰天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說蒼天呀,天理何在?言語之間無限的淒涼,但是我卻看到他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笑出來。
吃飯的時候老爸對老媽說,他說藍妮明天要去上海,她說畢業以後就到那邊工作了,我倒是沒什麼意見,你的意思呢?老媽認真地問我,她說妮子,你就不能讓他調來北京嗎,他以前在這裏工作不是挺好的嗎?我說他在上海的待遇比這裏好,而且發展空間也很大,如果能調回來的話他當初就不會去上海了。老媽沒有說話,她低著頭不停低吃飯。
我說媽,你不要這樣,我明年才畢業的呀,再說了又不是去國外,有時間我就回來看你們的。老媽說我知道的,我隻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麵,沒有朋友也沒有親戚,有困難的時候幫忙的人都沒有一個呀。我說你不用擔心的,朋友是在任何地方都有的。老媽沉重地點了點頭,我看到她不停地用袖子去擦眼睛。
第二天很早周婷就給我打來電話,她說籃妮,我在學校門口麥當勞裏等你,你準備好了就過來吧,我送你去機場。我沒有想過那麼早就去坐飛機,我還打算去街上買點什麼東西帶給高丘呢。我說好吧,但是我現在才起來的,可能要很長時間才能趕到。周婷說不怕呀,我邊吃東西邊等,你不要忙,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做不急的。
我收拾了簡單的換洗衣服,老爸問要不要我送你過去?我說不用了,你快去上班吧,我打車過去一樣的。爸走過來拍拍我的頭,他說好女兒,記得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現在的社會遠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複雜,我相信你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我點了點頭,我說老爸老媽你們就放心吧,我隻是出去玩玩,很快就回來的,你們不要讓我擔心就好了。老媽沒有說話,她一個勁地推老爸,她說還是你送她過去吧。
老爸和我一起出來的,他說籃妮,你自己坐車過去吧,記得了要保護好自己,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到應該做的時候,如果提前做了就會後悔一輩子的。我說老爸,你不說我都知道的,你就放心吧。老爸開車的時候還回過頭朝我笑了笑,但是我看得出來他笑得很勉強。
趕到麥當勞的時候周婷正在喝果珍,現在我一看到果珍就會心跳加速有強烈的休克前兆,真不知道是不是我患上了果珍恐懼症。
我說周婷,謝謝你來送我,和小白做了那麼多年的朋友,他都不來送我。周婷說籃妮,有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小白昨天晚上喝醉了酒,一晚上都叫著你的名字。我說周婷,你不要騙我了,小白在我旁邊喝醉的次數也不是很少的,我從來沒有聽到他叫過我的名字。周婷說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明白的,我看過小白的日記,裏麵寫的都是你。我說這樣有什麼關係嗎,我的日記中有很多地方都寫的是小白呀。
周婷問我喝果珍不?我說不喝了,也許以後都不喝了,我現在一看到果珍就想吐呢。周婷說籃妮,小白是不是說過要送你戒指?我說是呀,那隻是幾個朋友在一起開玩笑說的。一說到戒指我就想到那小蝶無名指上那顆閃著七色光芒的戒指,我感覺自己真的有些可笑,我不是有高丘的嗎,為什麼要他周小白送我戒指呢?我想告訴周婷,小白打算送我的戒指已經戴在那小蝶手上了,而我自己的戒指自然有高丘買給我。但是我沒有說,我知道有很多話不說出來會更好,特別是幾個人之間複雜的感情線。
周婷說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小白一直在努力的,就為了你的那個戒指。突然之間我很想笑,甚至有一種想放聲大笑的衝動。小白呀,你這一輩子到底要送出多少個戒指,要為了多少個人女人去努力,我想也許隻有他自己和老天知道了。你去努力吧,我籃妮的戒指不需要你周小白操心。
我沒哭,周婷卻哭了,我不知道她怎麼就哭了,她說籃妮,小白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從小學六年級開始我喜歡他了,甚至幻想有一天能嫁給他。我想你不說我都知道,那為什麼現在又在幫小白說話了呢?我說感情這個東西在強求不來的,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搶不回來。
周婷說,從高中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了我和表哥是不可能的,盡管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注定了我們隻能做一輩子的兄妹。我說你沒有試過怎麼就知道你們隻能做一輩子的兄妹?周婷吸著鼻子,她完全不顧周圍越來越多奇怪的眼光,甚至連鼻涕都差一點順著嘴唇流了下來。
周婷說,在高中我休學的一年裏,大多數時間都是小白陪我的,我們最多的話題就是籃妮你。我奇怪了,我說你們經常說我?她說是的,小白經常和我說你們之間的事情,他還說有一次他拿一大把鮮花在麥當勞裏向你表白,你打了他,而且很用力。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打了他,後來我也後悔了,但是那時他死死的抱著我的腳,我差不多要哭了。
周婷說他剛剛和我說的時候我還有點恨你的,後來我慢慢也明白了,也許換了我也會那樣做的。我說周婷你不要這樣說,天下的傻B都讓我一個人做了,我感覺自己真的是傻得有水平到家了,我估計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周婷說往往一個聰明的人總會做出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特別是感情問題。我感覺到好笑,真的搞不懂這個周婷婆婆媽媽和我說一大堆的廢話是為什麼。
周婷說籃妮,小白說過的,他這輩子一定要讓你愛上他的,還說了希望能有一天能大聲地對你說一句我愛你!我說那是小時候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早就和白說過了,但是他說我們隻能做最好的朋友。
三十五
周婷說籃妮,我不浪費你的時間了,我們早點去機場吧,其實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小白真正喜歡的人是你,而且他也說了,一個人一輩子隻能真正的喜歡一個人。我說咱們不說了,吃點東西你送我去機場。
周婷把我送到機場就走了,從出了麥當勞她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還一直在哭。看著周婷頭也不回的走了,突然之間我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也許我沒有和小白在一起是我這一輩子的最明智的選擇。
我拿出電話給高丘發短信,我說高丘,我乘十一點的飛機,你到機場接我。
上海人的生活節奏比想象中的要快,在大街上看不到一個閑逛的人。更不像昆明,到處都可以看到提著鳥籠散步的老年人和舔著雪糕看風景的年輕人。在上海,頭發花白的老人走路給人的感覺都是在小跑,我想如果不來上海的話也許我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虛度年華。
高丘把我送到他的住處就忙著回公司上班了,他說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帶你去酒吧喝酒。躺在床上的時候我開始後悔來上海了,在這個老年人都提著褲子小跑的城市,高丘還有時間陪我玩嗎?也許我天生就是一個虛度年華的人,這個高級的地方不適合我吧。
我拿給老爸打電話,我說老爸,我已到上海了,現在在高丘的床上休息呢。老爸說好呀,那高丘呢?我說他上班去了,在這個他媽的大上海,有風濕病的老人都能鍛煉成百米賽冠軍。老爸說現在說有點晚了,你要早說的話我把你奶奶送上海去,也許她現在還活著,難說零八年的奧運會她還能拿個一塊半塊的銅牌或者鐵牌。
我說老爸你在說什麼呀,你過來不就得了,難說你還可以拿幾塊金牌給我打戒指呢。老爸說算了吧,上次我們公司幾個人到上海去出差,回來的時候連皮鞋都不穿了。我說為什麼?老爸說都改穿運動鞋了呀。我說奇怪了,怎麼就穿運動鞋了呢?老爸說這都不知道,運動鞋好跑步呀。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說老爸,你不去演小品真的是浪費呀。老爸說不說了,我現在正開車呢,記得了要照顧好自己,一個人在外麵不像在家裏呀。我說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記得了好好開車。
剛剛掛了電話高丘就回來了,他說我們出去吃飯吧。高丘帶我到交大對麵的一家火鍋店裏吃火鍋,味道和服務好得不能再好,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是不是高丘家親戚開的,連筷子都遞到你手裏,而且我們身後還站著兩個長得很漂亮的服務員,幫著倒酒和加菜。我說高丘,再過幾年首都應該改在上海了吧。高丘說怎麼可能,其實比北京好的城市還有很多的,你去過昆明了呀,昆明不是更好的嗎,氣候好生活條件更好。
我說是呀,昆明那個地方好是好,隻是我感覺張飛到了那個地方也怕會變劉備的。高丘笑了,啤酒都差一點就噴到我臉上。我說在這種地方你注意點形象,你這個樣子那裏像個編輯了?高丘說好好好,我們吃飯不說話了,一說話就噴口水呢。
買單的時候我楞了,五張老人頭。我說高丘,你是不是經常來這裏吃飯?高丘說不是經常來,有的時候我們單位吃飯就來這裏了,這裏味道好大家都喜歡來。我說你們是不是幾次吃飯一次付錢?高丘說沒有呀,在上海不興這樣的,那裏有吃飯還賒帳的。我說就我們兩個就吃了五百?高丘說是呀,有什麼奇怪的,人家有的人吃一頓飯上萬的。我心都差不多跳了出來了,就是小白他媽請我們吃飯也從來沒有超過三百塊,而且我們是四個人吃的。我想在上海這個地方如果月收入低於五萬的話最好買點毒鼠強自殺算了,要不然我估計像我這樣月經量大的女人怕是連衛生巾都買不起。
出來的時候我問高丘,我說你一個月多少錢,高丘說現在九千再過三個月一萬,怎麼了?我說你有沒有算過,照這樣吃飯的話你三個月的工資隻夠一個月的飯錢,你抽煙喝酒和買生活用品的錢怎麼辦?高丘笑了,他說籃妮,我們平時有工作餐的呀,一天五十塊就解決了,你以為我天天來這裏吃飯呀,平時用公款我們才會來這裏的,你第一次來所以我才帶你來這裏吃的。我說以後你就從單位給我帶工作餐回來,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家親戚,和我還客氣的話我明天就回北京。高丘說得,我本來就打算從明天開始帶你吃工作餐的。
高丘說他這幾天工作太忙,不過他安排了一個人陪我逛街。原以為他會找個女的陪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安排一個男的。而且是一個皮膚黑黑的但是人很帥的昆明人,老遠的看上去有點像古天樂。
見到我的時候他有點害羞,而且開口就叫老師。我忍不住笑了,我說我應該叫你老師才對,我還念書呢。他說輩份不分年齡的,高編輯說了你是一個大作家呢。我說你不要聽他瞎說,就我這水平還沒有資格稱為作家呢。他嗬嗬地笑了,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他告訴我說他叫馬華,昆明人,上海有親戚才來過來的,他還說在昆明那個地方簡直就是在虛度光陰,不管是窮人還是有錢人都特別的喜歡買車,有的人車輪子都跑飛天了銀行的按揭貸款還沒有還完呢。我說馬華你真幽默,我看上海這個地方就是有錢買車也怕沒地方放了。他說是呀,在上海這個地方買車和買皮鞋差不多,都是坐騎,過得去就算了。
馬華帶我去逛了南京路,他說沒到過南京路,就是沒有到過上海,甚至外國人都說,沒到過南京路等於沒到過中國。他說這裏是“中華商業第一街”是上海大的象征,是最熱鬧最繁華的商業大街,特別是晚上,整條南京東路燈光閃亮,五光十色。我打電話給高丘,我說我們在南京路,晚飯不用等我了,我隨便吃點,我想看看明珠塔的夜景。他說玩得開心吧,我工作還沒有處理好呢,你就多玩一會吧,完了我來接你。
我感覺到有些奇怪,高丘沒有來陪我,我一樣玩得很開心。就好像我不是來看高丘,而是來逛上海的南京路一樣。我對馬華說我們去外灘吧,我聽說晚上的東方明珠塔是一道難得的景觀呢。也許雲南人都很老實,他話都沒有說就拉著我的袖子走了。我說馬華,你怎麼不牽我的手?他說你是我領導的女朋友,我怕高編輯知道了炒我魷魚。我說不怕的,在北京的時候和朋友們逛街一般我都是拉其他人的手,從來不拉高丘的手。
三十六
在七彩的霓虹燈照耀下更顯繁華的街道上,我拉著馬華的手,我感覺他臉都紅了,我說你有女朋友嗎?他說可以說有,但是在昆明,不過我估計我們是不可能的。我說為什麼不接她來上海?他說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做就可以的,她也想來的,隻是我怕她來了找不到工作。我說你不會養她一輩子嗎?馬華說現在這個社會還要養女人的話我怕兩個人是怎麼餓死都不知道的。我點了點頭,是呀,不要說在上海,就是在北京能自己養活自己就不錯了。
趴在外灘的護欄上,遠遠地看著東方明珠塔,我又開始想小白了。他在幹什麼呢?也許在摟著那小蝶喝咖啡吧。外灘上有很多人賣東方明珠塔模型的,我買了兩個,一個送個周婷,一個給老爸。我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給小白買一個的時候周婷給我打來電話,她說藍妮,你在幹什麼呢,上海好玩嗎?
我說是呀,這裏很繁華,我在外灘看東方明珠塔呢。周婷說藍妮你好幸福呀,是不是靠在高丘懷裏呀。我說沒有了,高丘工作還沒有忙完,他叫了一個朋友陪我,很帥的一個小夥子,如果你沒有男朋友我還想介紹給你呢。周婷說你豔福不淺呀,自己的男朋友還幫你找漂亮小夥呢。聽著周婷的話我感覺心裏特別的堵,如果是小白,即使是有錢等著他去拿他也不會不陪我的,我就搞不懂為什麼我總是會拿高丘和小白比。一個是朋友,一個是男朋友,其實在現實生活中有很多東西是沒有辦法比的。我說周婷,我給你買了個東方明珠塔的模型,等回來的時候我送來給你。
周婷說你對我真好呀,出門旅遊也不忘記我,那你給小白買什麼東西了嗎?我說沒有,小白的東西有那小蝶買了,好像還輪不到我操心呀?周婷說藍妮,小白為你做了那麼多,你怎麼說變就變了?她的口氣不像是打電話問好,簡直就是來和我吵架的。我說小婷,小白對我好我是知道的,隻是現在人家有女朋友了,我不能像以前那樣了,要不然那小蝶會用刀砍我的。周婷說你放心吧,那小蝶要敢碰你一根毛的話我刨了她家祖墳。
我一下子就笑了出來,我說周婷你不要說了,那小蝶真的很可憐,以前和我吵架的時候我說過要挖她家祖墳的,現在變成你要挖了,她聽到的話我想她鼻子都要冒煙了。周婷說她當然聽得到了,我們現在在醫院呢,她就在我旁邊。
我說你不要開玩笑,誰生病了?周婷說小白呀,喝酒喝得胃出血了,還感冒呢。我說嚴重不,你不會騙我吧?周婷說我騙你又不會得錢,我不打擾你看風景了,回來的時候再說吧。我想問問小白的情況,周婷話沒等我把話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問馬華,我說你覺得高丘這個人怎麼樣?他抓了抓頭頭說,我感覺他人很好,真的,不管是對朋友還是工作,比什麼都認真。我說在你看來他會成為一個好丈夫嗎?馬華掏出煙點了一支,他說你會抽煙嗎?我說不會呀,一個女孩子家抽煙像什麼話?他說不是呀,我們昆明的女孩子大多數都會抽煙,特別是坐辦公室的,煙癮比男人都大。我說你不要胡扯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的。
馬華說我也不知道,我沒有經曆過太多的事情,不要說感情就連工作上的很多事情都要高編輯教我的。我說我沒有叫你教我怎麼去生活,我隻是讓你說說對高丘的看法。我說你就直說吧,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間還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呢?
馬話說你喜歡什麼樣的生活,富足的,充實的,還是浪漫的?我說三個都喜歡,他說那樣的生活是沒有的,我是叫你選擇一個你喜歡的。我說我喜歡浪漫一點的吧,這樣和高丘有什麼關係嗎?馬華說當然有了,我認為高編輯是一個對工作比較認真的人,所以在生活上可能照顧得不是那樣的周全,但是如果過生活選擇這樣的人是相當的正確。我說我不需要他養我,但是我希望他在乎我,能多一點時間來陪我,就像今天一樣,其實他可以請假陪我的,但是他卻沒有。馬華說像高編輯這樣的人昆明的女孩子做夢都想嫁的,你怎麼會想那麼多。
我說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一樣,我要找的是一個可以經常陪我吃飯睡覺的老公,不是一個為了能讓我過好生活買好衣服一年半載連個人影都見不到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我說著說著就哭了,馬華沒有說話,他遞了一張紙給我。
我說馬華,你怎麼不說話了?他說其實這些話你應該和高丘說的,既然兩個人相愛了,有什麼話就應該說出來,悶在心裏時間長了會出問題的。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和高丘之間算不算愛,也許算吧,但是我感覺不到他愛我,也許是人和人之間對愛的表達不同吧。馬華說我帶你去吃東西吧,這樣的事情以後慢慢理論。我說我不想吃,就在這裏吹吹風吧。
馬華說我去烤點東西過來吃,不等我開口他轉身就跑了。趴在護欄上吹著水風,我感覺到有一絲絲的寒意,心裏酸得想放聲大哭。我給小白發短信,我說小白,你的病嚴重不,我有點想你了。
很塊小白就給我打來電話,他說藍妮,你還好吧,上海什麼樣?你多拍幾張照片帶回來給我看看。我說小白,我現在一個人在外灘吹風呢,我感覺特別的想你。淚水順著臉流下來的時候我又想到小白抱著我跑醫院時脖子上突起的青經,我想他為什麼不在我來之前生病呢,如果在坐飛機前他生病了,我一定不會跑上海來的,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朋友呀。
我說小白,以前我生病的時候都是你照顧我,現在你生病了我卻在上海看風景,對不起呀。小白說你怎麼說得像我得了癌症一樣,不就一點小問題嘛,過兩天就好了。我說如果我在的話至少可以陪你呀。他說你不用擔心我,那小蝶和周婷像兩隻夜貓一樣的盯著我,我睡覺了她們都還不睡的。我說小白呀,你他媽的真幸福,看來我的擔心真他媽的是多餘的。小白說你不要這樣說,記得了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我說我會的,就是沒有事情我也會打電話給你的。
我剛剛想掛電話,小白說你等一下。我說怎麼了?他說高丘你在你旁邊吧,我也想他了,讓我和他說說話吧。我說他不在,他還在工作呢。小白說奇怪了,你一個人在吹風嗎?我說是呀,本來高丘安排了一個同事陪我逛街的,但是他現在買東西去了。小白說藍妮,如果高丘工作太忙的話你就回來吧,我可以陪你的。我說那小蝶呢?他說那小蝶我們一起陪你呀。我說我不,你們都是一雙一對的,隻有我是一個人,我會難過的。小白說那好吧,我一個人陪你。
掛了電話我看到馬華手裏拿著一大包東西,我說你買的什麼?他說麥當勞裏的汗堡和烤魷魚。我看到他手裏拿著一大杯果珍。我說誰告訴你我喜歡吃果珍的?他說我打電話問高丘的,高丘說你特別喜歡喝果珍。我感到一陣陣的心酸,從中午到現在高丘連一條短信都沒有發給我,也許他真的忙得連發短信的時間都沒有。
我說他下班了沒有,他怎麼不打電話給我?馬華說高編輯的工作很多,有的時候工作到晚上兩三點是正常的了,他剛剛說了,在過一會讓我們回去了。我說是呀,我真希望他一個晚上都工作,那樣的話我就可以一個晚上在這裏吹風了。馬華沒有說話,他對著發出陣陣腥臭的黃浦江大口地咬著漢堡。
我喝著果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味道就變得那樣好,酸酸的,特別的好喝。我在心裏想,高丘呀高丘,你他媽的就是鐵打的也應該知道會生鏽的呀。突然間我感覺心裏很空洞,不是為高丘,也不是為小白,是為我自己。一個巨大的問號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我和高丘真的適合嗎?在我的生命中真的需要像高丘這樣的男人嗎?
馬華說我們回去吧,要不然高丘又要趕過來接你了,其實他工作了一天夠累的了,你也不希望他跑來跑去的吧。我說好吧,從明天開始你們都好好地上班,我一個人出來玩。
回到住處的時候高丘連洗澡水都幫我放好了,我說高丘,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高丘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我抬手摸了摸他幹幹的嘴唇,我說高丘,你是不是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他說藍妮,我知道你來上海我應該抽時間陪你的,但是你知道不是經常有工作來忙的,隻是這幾天找我們合作的書商很多,放跑了一個就失去一次機會了。
我伸嘴去舔高丘的嘴唇,鹹鹹的,沒有任何的感覺。淚水順著臉頰流到高丘的臉上,他沒有說話,伸嘴吻掉我臉上的淚。我說你要注意身體,明白嗎?我不要你陪我,我隻要你照顧好自己就夠了,答應我不要工作起來就忘記了自己也是個人。高丘拚命地點頭,我看到他眼眶裏不斷打轉的淚水。我說你先洗澡休息一會,要不要我給你按摩?高丘說藍妮,我真的不累,你走了那麼多路,我還擔心你累壞了呢。
三十七
我起身去洗澡的時候我看到高丘在大口地抽煙,躺在浴缸裏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仍然忘不了小白。特別是在激動或者難過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白,我到底愛不愛高丘呢?不停地用滾燙的熱水衝著身體,我感覺自己就像躺在岩漿上的一塊枯葉,隨時會化成一股青煙消失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