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手術的間隙裏,後麵趕來的安慕白將栗藍扶起來坐在椅子上,滿臉愧疚的道:“對不起,栗子,要不是我喝多誤事也不會連累你們。”
他隻記得昨天晚上,喝得迷迷糊糊時接過了不知道誰遞過來的一杯酒接著便不省人事,今天再醒來時,手機明明有電卻被莫名其妙關了機。
栗藍搖搖頭,臉色疲憊:“不關你的事。”
這是她跟秦沫沫的恩怨,就算沒有安慕白,秦沫沫也會有辦法將她哄過去。
現在秦沫沫死了,人死怨消。
安慕白還想再說些什麼,栗藍又道:“安白,別說了,讓我靜靜。”
安慕白苦笑一聲,不再言語。
兩個小時後,醫生滿頭大汗地出了手術室。
栗藍立時迎上去:“醫生,病人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
栗藍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醫生卻又道:“可是病人的外傷內傷都很嚴重,要先送進重症監護室觀察兩天。”
栗藍的心瞬時又提起來。
重症監護室窗外,栗藍隔著窗戶看著那張蒼白安靜的臉。
愛了傅祺琛這麼多年,這人張揚的,跋扈的,霸道的,無賴的模樣她都見過,唯獨沒見過這樣安安靜靜,毫無生氣的傅祺琛。
安慕白站在她身後,語氣複雜:“我聽說你們今天原本打算去民政局,複婚嗎?”
栗藍緊緊盯著傅祺琛,語氣平靜:“不,離婚。”
安慕白一怔,笑容苦澀。
他知道的似乎有些晚了。
不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他永遠慢了傅祺琛一步。
十年前栗藍在學校遇見小混混,傅祺琛如天神降臨捕獲少女的心。
十年後栗藍陷入危險,全心全意護著她的還是傅祺琛。
他輸得太過徹底。
再看一眼,將栗藍的樣子刻在心裏,安慕白悄無聲息的轉身,在少女的世界中退場。
兩天後,傅祺琛蘇醒,轉入普通病房。
蘇醒後的傅祺琛看著麵前安安靜靜削蘋果的美麗麵容,小心思蠢蠢欲動。
糾結了半晌後他終於下定決心問道:“那什麼,我能不能挾恩以報?”
栗藍眼皮淡淡一掀:“你想要什麼?”
“我想……不離婚。”
“可以。”栗藍答應得爽快。
“真的?”傅祺琛激動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又因為扯到傷口齜牙咧嘴的躺下。
“真的。”栗藍麵色平靜,“反正結婚八年有名無實,那結婚證你愛抱著就抱著吧!對我的生活沒什麼影響。”
傅祺琛:“……”
眼看著栗藍將蘋果削好,傅祺琛剛要伸手去接:“謝……”
栗藍卻慢條斯理的將手裏的刀收好,斯斯文文啃了口蘋果後才看向傅祺琛:“你剛說什麼?”
病人傅祺琛一口氣堵在胸口,悶悶道:“沒什麼。”
栗藍垂眸,眼裏閃過一抹笑意。
傅祺琛看著栗藍認認真真將那個蘋果吃完,真的一點也沒給自己留後終於心如死灰,確定自己在栗藍心中已經毫無分量。
默了默,傅祺琛不甘心道:“我說的不離婚,是我們倆像剛結婚時一樣,天天住在一起。”
栗藍頓了頓,看向傅祺琛:“你連工作都沒有,是想在家貌美如花,等我上班賺錢養家?”
傅祺琛:“……”
思索半晌後,傅祺琛終於領悟了栗藍的意思,喜道:“我病好後就去工作,賺錢養你?”
栗藍挑眉:“什麼工作?”
傅祺琛沉思幾秒後很沉穩地答道:“藍氏CEO。”
栗藍:“……”
傅祺琛你要不要臉?那是我們家公司。
見栗藍不說話,傅祺琛斂起了玩笑的心思,嚴肅起來。
“我認真的,栗藍,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也認真的,我覺得現在還是搞事業比較有意思。”栗藍起身,“我工作起了。”
傅祺琛抓住她纖細的手腕:“搞什麼事業啊栗總,搞我吧!以後ELAN是你的,藍氏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就是白天晚上都為你累死累活的小弟。”
栗藍頓住腳步,語氣漫不經心:“先過試用期吧!”
“試用期多久?”
“十年。”
“這麼久?”傅祺琛蹙眉。
栗藍轉身看他,眼眸深邃:“從我十八歲遇見你到現在,剛好十年。”
把我這十年的愛恨還給我,我們再重新開始。
傅祺琛一怔,笑容如璨陽:“好。”
看著栗藍眼中的凝冰微微碎裂,傅祺琛眼前又浮現第一次從花園中看見那個少女的時刻。
那一年的栗藍,十六歲。
少女從秋千上蕩起來的那一瞬間,傅祺琛眼中盛滿了整個世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