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連人都不見了,肯定情況危急。

我那天的確衝他大吼,但他受的是外傷,我又沒有碰到他……

可是那天後來,醫生的確進去了。

不,繁華也是有生命危險的。

他是個精神病呀……

我是想跟他撇清,但不想讓他死啊……

一直輾轉到淩晨,我終於忍不住了,撥通了範伯伯的號碼。

那邊接得很快:“你好。”

是個女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年紀了,很溫和,但透著一股子嚴厲。

肯定是他太太了。

我忙說:“範夫人您好,我是孟菲菲。我找範伯伯,我爸爸跟他是朋友。”

女人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你。”

我說:“我有些事找範伯伯。”

“他現在在忙。”女人說,“我會告訴他,晚些回給你。”

“好。”我說,“謝謝範夫人。”

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她對我的語氣很古怪,好像按捺著某種情緒似的。

等了約莫半個小時,範伯伯又打開了電話。

這次是他了。

我一接起來,就聽到他爽朗的笑聲:“菲菲呀,這麼快就想伯伯了嗎?”

“那是當然呀。”我說,“您都已經回去好幾天了,我爸爸每天長籲短歎地等您來呢。”

“不是上午才給他打過電話吧,這老弟。”範伯伯雖然這麼說,但顯然是很開心的,笑道,“你爸爸說你又病了,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我說,“您在家過得怎麼樣呀?”

“你怎麼知道我在家呀?”範伯伯笑著問了一句,隨即便自己反應過來,“喲,剛剛是我太太接的電話?”

“對呀。”我說,“夫人好嚴肅啊。”

“正在跟我生氣呐,”範伯伯說,“等下掛斷電話,還要回去哄她。”

我已經弄不清範伯伯跟他妻子感情好還是不好了,畢竟他還跟繁華他媽媽……

不過,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揣測,便說:“範伯伯,我今天找你是有事。”

“我知道,”範伯伯說,“直接說,誰欺負你了呀?”

“沒人欺負我,是我……”他畢竟年歲大了,我先繞了個彎子,“說來不太吉利。”

“別怕,”範伯伯說,“隨便說。”

“是這樣,我今天夢到了繁華……”我將那個夢簡單總結了一下,告訴了範伯伯,但其實內容我記得不太清了。

範伯伯的語氣不以為然:“夢到了然後呢?”

我問:“您知道‘見生魂嗎’?”

範伯伯顯然有點苦惱:“沒聽過啊。”

我便將這個傳說講了一遍,說:“我懷疑我就見到了繁華的生魂,所以下午我就帶孩子們去看他,結果醫院那邊,他姐姐對孩子很好,卻說他不能見人。我現在很不安,他會不會是要出事呢?”

範伯伯陷入了沉默。

我有點緊張,輕聲說:“範伯伯?”

“別急,”範伯伯說,“我等下就給你問問。”

“好。”我說,“看看他是否安全,要是可以的話,孩子們很想見他。”

“好~”

範伯伯拉著長調應了一聲,隨後好像有點按捺不住似的,語氣裏帶著笑:“不過,我覺得你這孩子是多想了,你不是科學家嘛?怎麼能信這種迷信呢?不要太擔憂了。”

我說:“我才不算什麼科學家,我隻是個程序員……您就幫我問問,大千世界,科學不能解釋的事太多了,小心點總沒壞處。”

我當然是不信的,但我總不能對範伯伯說,我是為了權禦的事才這麼想打探繁華吧?那在範伯伯看來,肯定是頂無情的……雖然我確實這麼無情。

“好好好,”範伯伯笑著說,“等我的電話吧。”

搞定了這個,我索性也不睡了,躺到床上,看了會兒自己喜歡的論壇,很快,手機便又響了。

自然是範伯伯。

我接起來,還沒來得及叫一聲“範伯伯”,那邊就傳來範伯伯急促的聲音:“孩子!快起來,給伯伯去看看,那蠢小子自殺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電話那端,範伯伯繼續說:“茵茵說,這蠢蛋有雙向情感障礙,這幾天一直是抑鬱期,最近受傷也不能吃藥……”

我趕緊穿上衣服開車衝了出去,淩晨的街道下著密雨,寂靜非常。

五分鍾不到我就到了醫院,站在電梯裏時,腿還是軟的。

如果繁華死了,那我……

我……

我是不希望他死的。

好久,電梯終於到了。

這一層燈火通明,繁華病房門大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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