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沒有回答,隻是說:“但現在不需要了。”

保鏢一路將我扶到了車裏,直到我上了車,才鬆手問:“孟小姐可以自己回去嗎?需要我們送嗎?”

我說:“我可以的。”

保鏢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我鎖好車門,這會兒身子還是虛的,開不了車。

靠在車窗上休息了一會兒,朦朧間,忽然看到了繁華。

看到他躺在床上,手裏握著刀片。

看著尖刀割開動脈,暗紅的血液噴湧而出。

我想要阻止,身體卻不知去了哪裏,一點也動彈不得。

我隻能看著他,看著他……看著看著,忽然發現,拿著刀的人,變成了我自己……

“篤篤篤!”

一陣巨響令我打了個激靈,睜開了眼。

巨響是從車門外傳來的,我望著那個人影,懵了好久,才回神打開了車門。

是權禦。

他拉開車門,神色如平時一般平靜,但目光確很詭異。

他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望著他,許是因為剛剛做了噩夢,整個人還無法回神,而且抽完了血後,人真是又疲憊,又寒冷。

我的腦子因此而慢了整整一拍,嘴巴自顧自地說:“我來看繁華。”

權禦的臉色驟然青了。

我抬頭望著他,看著他震驚同時也毫不掩飾失望的臉。

我繼續說:“我擔心他們會報複你,就……”

“我不是要你別管?!”權禦瞪著眼睛打斷了我的話。

他吼得突然,我嚇了一跳,閉上了嘴。

權禦瞪了我至少半分鍾,才慢慢冷靜了一些,但臉色仍舊是烏的,再開口時,他的語氣已經輕柔了許多,仿佛是怕驚嚇到什麼似的:“他提了什麼要求?”

我搖了搖頭。

權禦著急起來,彎腰握住了我的肩膀,問:“他提了什麼要求?還是你已經付出了什麼?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為什麼要去找他?”

“我沒見到他。”這幾個字一出口,我能明顯感覺到他放鬆了許多,我繼續說,“他自殺了。”

權禦明顯一愣,繼而半蹲下來,看著我的眼睛,問:“他死了嗎?”

我搖了搖頭。

權禦望著我,抿了抿嘴,聲音輕了些:“你在擔心他嗎?”

我搖了搖頭:“我討厭他。”

他不說話了。

我的眼前有點模糊,因此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隻是想說點話:“我討厭他……真的很討厭。”

“……”

“隻要是跟他有關的事,我的情緒就沒辦法保持平靜,”我很苦惱,“我不想因為任何事情激動,這樣真的很難受……”

仍然沒有聽到權禦的聲音。

亦或許,他說了點什麼,是我沒有聽到。

因為我抱著頭,除了想要說話,就是不想接受任何信息。

我覺得周圍好吵,而我隻是想哭。

但就連此時此刻的這種想哭的情緒,我都是抗拒的。

五年了,我牢記著梁醫生的叮囑,他說我要保持情緒平靜,尤其是盡量不要悲傷,這樣對我的身體有好處。

我一直相信著,一直履行著。

直到繁華出現了。

他姐姐不希望我出現,我又何嚐希望見到他呢?

我不是因為他而哭的,我是因為自己……

我哭了很久,把我的抑鬱、不快和委屈都哭了出來。

直到我慢慢冷靜下來,發覺權禦仍站在我麵前,才想起自己是當著他的麵失控了。

權禦站在外麵,微微低頭看著我,目光如深幽的古井。

我擦了擦眼淚,心裏著實有點尷尬,說:“抱歉。”

權禦沒說話,在原地看了我一小會兒,忽然彎下腰,摟住了我的身子。

“對不起。”他靠在我的耳邊,低聲地說,“我讓你擔心了。”

“……”

他是應該道歉的。

我確實是擔心了他的狀況,也在想辦法,但他隻是吼我。盡管我剛剛的眼淚並不是因為他。

權禦抱了我一會兒,便鬆開了手,說:“你發燒了。”

我說:“是正常的,因為昨晚沒睡。”

他點了點頭,說:“跟我上去。”

我正要說話,權禦又道:“阿衡不在,我已經將他軟禁在其他病房。”

我還是搖了搖頭,說:“我不想留在醫院。”

我不喜歡醫院,何況這裏還有繁華。

權禦略一沉吟,說:“那我帶你去我家,好麼?”

說起他家,就想起莫極妙,想起繁華,想起那一晚。

我再度搖頭,說:“你可以陪我回我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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