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的內容和標題差不多,業內人事表示憂慮,認為“此次出走事件是F.H成立以來的最大危機”。

我看了一會兒相關報道,便來到露台。

從這裏,能看到繁華正和範伯伯一起坐在花園裏,前幾天範伯伯給三隻買了三條小狗,這會兒他正逗弄著它們。

繁華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瞧著他,神色輕鬆得就像根本沒有看過這條消息似的。

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都上頭條了,F.H肯定早就已經開始震蕩了。

我來到樓下時,範伯伯已經不見了,繁華說:“去帶著孩子們玩小狗了。”

也好。

我在他身邊坐下,說:“你瞧,範伯伯就比你會送禮物,知道送三個一模一樣的。他們仨到現在還總為了兔子爭論呢。”

繁華笑著看了我一眼,道:“那也沒見你再買兩隻給他們。”

“我才不要。”我說,“買得不一樣了,他們就得找我的麻煩。”

“老奸……”

他笑著說著,靠到椅背上,戴上了太陽眼鏡。

我也靠到椅背上,閉起眼,初夏的陽光照在身上,真是暖和。

安靜地躺了一會兒,繁華出了聲:“是看到新聞了麼?”

“你怎麼知道?”料事如神呀。

“平時你也不主動理我。”繁華笑著說,“肯定是有話要說。”

“……我有那麼冷淡嗎?”

“有的。”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語調可憐得要命,“平時就把我當空氣。”

“……”

我確實對他不如範伯伯熱情,畢竟範伯伯是我爸爸的好朋友,現在還一直陪在我身邊,在我心裏,他就好像我的親叔伯一樣。

至於繁華……

唉……

這個話題進行不下去了,於是我說:“你們公司到底怎麼了?”

“就是報紙上寫的那樣,霍川的團隊辭職了。”繁華笑著說,“不是早就告訴過你麼?”

告訴過我?

我說:“我隻知道你對他不太滿意。”

“是彼此不合,別說得好像我單方麵找他麻煩似的。”繁華笑著說,“不過他走是對的,我跟他早就該分道揚鑣了。”

我說:“那現在F.H還有技術團隊嗎?新係統還在做嗎?”

“新係統已經停滯很久了。”繁華看向我,動了動太陽眼鏡,露出了一對眼睛,“這個項目得重新來過。”

我問:“為什麼?就因為你倆不合?我覺得那套係統很好呀。”

“我也覺得不錯。”繁華壞笑道,“但你幾天就把它破解了。”

“……這有什麼關係?”

“我覺得沒什麼關係,但霍川覺得他做的東西絕不可能這麼差。”繁華說,“他認為,如果不是我把給你透露了太多信息,你肯定破解不掉。”

我說:“我一直沒做出過什麼亮眼的成績,他會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

繁華輕輕笑了一聲:“所以我叫停了這個計劃,他很生氣,覺得我在針對他。”

我說:“所以他就決定走了?”

“是的,”繁華說,“不過這隻是導火索罷了。這幾年,他一直對我非常不滿,在他心裏,我過度感情用事,已經無可救藥。我住院時,他來看我,說他已經忍了好久,這次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要帶著團隊離開。”

我有點沒聽懂:“怎麼你在他心裏這麼差勁?”

繁華要是這麼差,怎麼可能創辦起這麼大的集團?

“因為他希望我能帶著他們開拓事業、賺更多的錢,壟斷更多的技術,”繁華滿臉輕鬆地說,“而不是把精力用在鬧自殺、找大師、給前妻家裏發紅包上。”

我說:“除了最後這個,其他的是挺不靠譜的。”

“是啊,所以他走是對的。”繁華笑道,“我也已經厭倦了這樣的擴張,其實我現在一天生意都不想做,也不想去公司。很久以前,我就對這些東西提不起興趣了。”

雖然他語氣輕鬆,但在我聽來還是很沉重,忍不住問:“是因為病吧?”

經曆了最近這段極其抑鬱的日子,我已經有點明白那種什麼都不想做,沒有激情更沒有夢想的心情了。

“不全是。”繁華說,“主要還是那些東西確實沒什麼意義。我從來都不想當改變人類的科學家,也沒那個本事,錢嘛……也賺得滿意了。沒有人跟我一起花,也沒有意思。”

我點點頭,說:“現在後悔結紮了嗎?”

繁華一愣,臉側了過來,隔著太陽鏡,我也看不出他的眼神,但我本能地感覺很揶揄,便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沒有結紮,現在大可以找個女人生幾個孩子,生活就有樂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