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扭回頭來,看著我。
我想我不好表現得太積極了,便說:“你不同意也沒關係,我不強求。對權禦來說,留下他的孩子也一樣。”
繁華彎起了嘴角。
這是什麼表情?
我警惕起來。
“等我死了,”他笑著說,“就把公司賣了吧。”
怎麼突然提這個,我盯著他,沒有說話。
“你不會談判。”繁華說,“自己經營很快就敗光了。”
我頓時火起:“我是在跟你說這個嗎?”
“我把穆雲還給你。”繁華突然跳回了之前的話題。
我一愣。
“也給你個選擇。”他彎起眼睛,神態裏皆是自信,“你可以選擇要穆雲,還是要心髒。”
我問:“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他笑著說。
我慌亂起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選要心髒,你就殺了穆雲嗎?”
繁華沒說話,端起了水杯,鎮定自若地飲著。
“你明明知道那就是你兒子,”我說,“怎麼還能這樣?”
“你自己選吧。”繁華放下水杯,滿臉輕鬆。
我自己選?
我想了想,試探著問:“如果我選心髒,多久能到位?”
“到位不難,不過,首先,你得說服他,”繁華說,“到我這兒來做手術。”
我說:“你上次不是這樣答應我的……”
我之所以會提這個試探,就是因為他上次同意去權禦那邊,那樣的話,這次我一定要把他送進監獄。
“你當年嫁給我時還說,會愛我一輩子。”繁華淺笑道,“人是會變的。”
我說:“那是你自己作的。”
“這也是你自己作的,”繁華說,“你明明應該繼續裝下去,這樣我就會覺得自己還有希望打動你,願意哄著你,討好你,不惜任何代價。”
“……”
“或者你也可以現在給改變主意,給我點希望。”他輕輕地說,“人在看到希望的時候,才願意付出努力,你說呢?”
我說呢?
我能說什麼?
我隻能說:“那你現在就把穆雲給我。”
“你先去做手術,”繁華說,“或者直接掏出梁聽南幫你做好的流產單。”
“我現在就去。”我站起身說,“等我做完,你最好立刻讓我看到穆雲!”
繁華沒吭聲,閑適地靠在椅背上。
這德行更令人覺得牙癢癢,我加重語氣說:“不然我今晚就到酒吧去,保證每天都讓你戴上不同款式的綠帽子!”
說完,我衝出了餐廳。
叫了一輛車,直奔醫院。
梁聽南不在辦公室,我便坐在門口等。
手機又響了,還是繁華。
我沒接,不一會兒,便來了一條短信。
內容是:我們在樓下等你。
我們……
是說他跟穆雲麼?
我承認,在我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時,我的第一反應是狂喜。
我能見到穆雲了,他肯定嚇壞了,也不知受了什麼苦。
可份狂喜很快就被愧疚和憎恨所壓倒了。
在這樁交易裏,我要拿掉的是權禦的孩子,明明犧牲的是他的孩子,我卻想選擇要回自己的孩子。
明知權禦沒有心髒就會死,穆雲卻不一定會因為這個選擇送命。
權禦是被繁華害成這樣的,我卻要用他的命來換繁華的孩子。
我真無恥……
不多時,梁聽南回來了,見我又返回來了,露出了滿臉關切:“你這是怎麼了?他又欺負你了?”
“沒事。”我說,“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梁聽南點了點頭,一邊進門,一邊拿起了門口的紙巾盒,遞給了我。
我這才摸了摸臉,難怪他那麼擔心,我又哭了。
我把臉上的眼淚擦了擦,坐到梁聽南的對麵,說:“本來不想麻煩你的,但現在情況有變,我隻能請你幫忙。”
梁聽南點頭說:“你說。”
“繁華說我的孩子不是他的,是你的……”我把這件事簡單講了一遍,略過了他殺我爸爸之類的事,隻說自己恢複記憶,繁華便用孩子威脅我等等,“所以我想,等一下他把穆雲還給我,你能不能幫我把他帶走?”
梁聽南聽懵了:“他說孩子不是他的?”
“他就是用孩子威脅我,”我說,“你先幫我把他送回國,我們家在那邊還有些親戚,錢方麵不是問題。”
我掏出銀行卡,拿起筆將密碼寫在背麵,說:“這個給你。”
梁聽南搖了搖頭,說:“不用給錢……不過,這件事你怎麼想起找我?”
是啊?
怎麼能找他呢?
他剛剛出賣過我。
可我一方麵理解他的善良,一方麵自己也沒有其他選擇。
想到這兒,我正要開口,屏風後麵便傳來了聲音:“對呀,這種事,為什麼不找親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