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能這麼想是真的很豁達了。”
“對不缺乏資源的人來說,母愛本來就不重要,”侯少鴻說,“你一定感受得到,富有到一定程度時,整個世界都會來愛你。隻要能夠一直維持富有,就能源源不斷地得到各種各樣的愛。”
“……你是在暗示我,”我問,“帶走孩子是個錯誤決定麼?”
侯少鴻沒說話。
“我姐姐昨天才跟我聊過這個,她覺得把孩子就此留在繁家更好。”我說,“可我堅決要走他們……你也這麼想麼?”
侯少鴻笑了起來:“你姐姐說她恨你爸爸,因為他害死了你媽媽,使她失去了母親。”
我說:“想不到她連這都告訴你。”
“所以你看,為了母愛而複仇的她,以及從來不知道母愛是什麼的我。”侯少鴻笑著說,“有什麼資格令你這個做母親的人而動搖呢?”
顯然,雖然他嘴上說自己過得很好,但對於媽媽當年拿錢放棄他的決定,還是有些意難平。
我說:“謝謝你這麼說……不過我並沒有動搖。”
侯少鴻又看著我笑。
我說:“你不信?”
他不信才是正常的,我的形象是標準的弱女子,當然,我原本的確有這麼懦弱。
“你姐姐說你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侯少鴻略帶玩味地說。
我說:“你怎麼看呢?”
“我不知道。”侯少鴻笑著說。
“不知道?”我說,“如果你想說你覺得我是,我會很開心的。”
侯少鴻歪了歪頭,端起酒杯問:“為什麼呢?”
“這至少證明我有成功的其中一項條件,‘人和’,”我端起酒杯,在侯少鴻的杯子上碰了碰,說,“剩下的隻需要‘天時’跟‘地利’。”
侯少鴻笑著點了點頭:“那麼就祝你成功。”
“謝謝侯少。”
說完,我在杯沿上抿了抿。
紅酒的滋味兒就像它掛在波爾多酒杯上的濃鬱色澤一樣甜膩,甜味兒給人力量。
但願我真的能成功吧。
從餐廳出來,喝了一肚子混合酒,我感覺有些上頭了。
唉……不能不喝,所以我已經極力控製,但想不到還是暈起來了。
車自然是不能開了,幸而侯少鴻的司機已經等在了門口。
上車時我雖有些迷糊,但還是感覺到侯少鴻正摟著我的腰,在我耳邊輕聲地問:“想不想去我家看看?”
他身上混合的酒氣和我一樣,這很好地掩蓋了那因為陌生而令我不適的體味兒。
我抬頭看向他,說:“侯少不是本地人吧?”
“特地買的房子,”侯少鴻微微靠了過來,薄唇貼在了我的耳邊,“藍色的,給我的北方晴人。”
聲音震得我的耳廓微微發麻。
侯少鴻講普通話的確有南方口音,與他相比,我的確是北方人了。
且他的膚色較繁華和權禦都更深些,這令我想起了北方晴人那本書裏,杜拉絲的經典比喻:他的皮膚就像黃金。
想到這兒,我抬起手,指尖輕觸著他的臉頰。
侯少鴻的皮膚果然也像黃金一般細膩、綿柔。
對我而言,他的人也如黃金一般,充滿著這世間最誘人的價值。
我思忖著,這時,侯少鴻抬手,用食指輕輕撫著我摸著他臉的那根手指的指背,語氣粘膩:“我臉上有什麼?怎麼這樣看著我?”
我方才回神,笑了:“我是覺得很意外。”
“意外?”他微微挑眉。
“侯少這樣紳士,”我說,“我很意外。”
他笑了,柔聲說:“我耐心一向好。”
我沒言聲,他又道:“尤其是對我喜歡的。”
侯少鴻看上去可不像個“耐心好”的,我永遠都會記得他把我當厲晴美時,是怎樣強勢又不由分說地把“她”霸到了手裏。
他隻是對“繁華的老婆”耐心好罷了。
畢竟,睡別人的老婆,太主動了,容易落人口實。
於是我笑著說:“那我一定不能辜負侯少的耐心,再讓你享受一會兒狩獵的樂趣吧。”
侯少鴻笑了起來,伸手輕輕捏住了我的下巴:“大美人兒一定是個釣魚高手。”
“還好,隻是運氣很好,總是能釣到又大、又珍惜,”我握住他的手,拉開來說,“又漂亮的。”
侯少鴻笑了:“就你這瘦瘦的小身板兒,當心大魚把你拽進去吃掉。”
說著,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拉到唇邊吻了吻。
柔軟的觸覺貼在手指上,我卻一下子想起了繁華。
這委實怪不得我,得怪那條魚,作為一條魚,它實現了魚生巔峰——把兩個釣魚人一起拽進了水裏。
想到這兒,我感覺酒精更加上頭了,沒有說話,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