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當然是繁家管了。”
“什麼都不用我們勝男出？”她盯著我的眼睛確認道。
我看出來了，她是不信繁玥真的會這麼做。
而且我要是她，我也不信，一個不打算娶我女兒的男人，我要如何信啊？
我說：“玥玥是沒有要求的，但我們有。”
候太太的神情頓時戒備起來。
“這筆錢玥玥是打算死後留給勝男的。”我說，“但他現在還活著，我們願意把這筆錢提前給勝男，條件是她要到我們家來生活。”
候太太居然半點驚訝也沒有，隻是冷笑了一聲：“你們果然是這麼打算的。”
我說：“如果她遇到喜歡的人，我們不會幹涉她的。”
候太太冷冷地看著我，問：“那你們要她做什麼？”
來之前我已經思考過了，這句話我無論如何都得說：“用繁華的話來講就是……她是玥玥唯一牽掛的人，我們想讓她好好活著，過得幸福，不受委屈。”
候太太頓時身子一震，臉色煞白，陷入無言。
我也沒說話，喝著茶，等著她消化這些話。
我這麼說，第一層意思是解釋我們為什麼這麼做，也是點她，讓她知道，這事繁家已經知道了。
果然，許久，候太太才輕聲開口：“勝男都告訴你們了……我就知道，早晨繁華和你兒子的態度……肯定是勝男說了。”
我說：“她很害怕。”
候太太眼眶紅了，沒有說話。
我說：“我的孩子以前被診斷成自閉症，我理解你的感覺。”
候太太立刻問：“你的哪個孩子？”
我說：“我兒子，穆騰。”
候太太白著臉搖了搖頭：“你兒子畢竟不是，現在那麼機靈……哪像我家勝男。”
她說著，眼淚忽然開始簌簌而落：“你看到了，她那個樣子，像傻子一樣。成天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反反複複絮叨奇怪的話……”
我把餐巾遞給她，說：“勝男挺好的……”
“好什麼好啊……”她不斷地搖頭，“她連傻子都不如，傻子有感情，可她沒有。別人嫌棄她，她不知道，男人騙她，她也不知道……她第一次對我說，我哭啊，我著急啊，她都不知道……”
我說：“勝男還有過其他男朋友嗎？”
候太太搖頭。
我說：“玥玥不是騙她，如果她說他想娶她才是騙她。”
“不能娶她，還跟她好了那麼久。”候太太激動地看著我，“還不是騙她？！你以為留錢就算他愛她了？這是他出事了，他要是像他太爺爺活一百歲，勝男拿得上這錢嗎？”
我默然無語。
“我家勝男是嫁不掉，可也是好好的女孩子，”候太太難過地說，“她這病是先天的，他繁玥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想好了，就跟她好，不想好了，就說這病不行……這不是糟蹋她嗎？他為什麼早不說？勝男弱，不明白，還以為這是愛，其實不就是男人那點心思嗎？”
我把餐巾遞給她，沒說話。
要是沒有繁華，我真的很想點頭。
不得不說，不管侯勝男自己怎麼想，客觀來說，她的情況確實是比普通人弱，繁玥要是喜歡她，應該止乎禮。
但是我又覺得，他們繁家看起來不像是有這種君子的……
“勝男肯定告訴你了，我想毒死她。是，我想。”候太太擦著眼淚，仿佛想開了似的，直接說，“因為她動不動就跑去看繁玥，我說她不理，冠她也沒用。我說繁玥醒不過來了，再說他就算醒過來，人家說了不能娶你，你知道她說什麼？她說沒關係的，他睡著的樣子很好看……你聽聽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我說：“可能……她隻是在說笑話吧？”
候太太搖頭，似乎也不屑於跟我說話了。
“她對我們說，他躺在那，就沒人再擔心她會出賣繁玥了。”我說，“可能她隻是在跟你說笑話。”
候太太一愣，問：“她會說這種話？”
“是啊，”我說，“她心裏很明白。”
“明白又有什麼用呢？”候太太說，“她這幅樣子本來還可以招個上門女婿，可現在隻能虛耗在繁玥這裏了……等我死了，還有誰肯照顧她呢？”
我說：“侯家那麼多人，總是能照顧她的。”
我這話的確有私心，因為我去侯家那次，還有侯少鴻都表現得對侯勝男很寵。
果然，候太太搖了搖頭：“怎麼會呢？誰會喜歡這種傻子呢？你以為我為什麼隻有這一個孩子？他們不讓我生了，說我基因不好，隻會生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