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五坐下來,安公子問他:“給我送行的,還是來訴苦的?”梁五這才想起來:“訴過苦就給你送行,後天到碼頭上送,再來是勸勸你,丟官不必難過,以後是草民了,將軍我照應你。”梁五嘿嘿笑:“咱們是連襟,以前不敢高攀說這句話,現在你草民一個,可以說了。”房裏壁上,都是梁五拍胸脯的身影:“沒有衣錦還鄉也不必愁,凡事有我呢,駐家裏附近那將軍,是我兄弟,你隻管放心。”
安公子惱怒起來,第一次罵梁五:“你這個波皮,也來我麵前逞強!”梁五笑逐顏開:“就是無賴,也和你是連襟,而今你丟了官,我還要恭維著你呢大人。哪天一不小心你官複原職了,別忘了落難時我對你的好。”
大搖大擺說過一通,梁五又搔著頭和安公子討主意:“我照應你,你也得照應你。你別帶留弟回去,就是留弟要回去,你也把她從船上攆下來。”安公子哈哈大笑起來:“我當你多有能耐呢。”
隔了一天上船去,碼頭上來送的人不少。孔補之與安公子抱頭灑淚,蓮菂看得也心酸幾分。安公子擦拭淚水,交待孔補之:“弟去自安樂,兄可閉門安樂,雖然不在一處,隻要安樂就行。”
“永年,不必為我發愁,以後把大門摘了去生火,我也由得他們鬧。”孔補之對著清清河水吟道:“式微式微,胡不歸!”安公子急忙掩住他口,往兩邊看看隻有蓮菂在身邊,這才鬆一口氣,低聲道:“兄,不可亂言。”
碼頭上又來送行的人,是簡靖王派人來送行。史勳雙手捧著一個珠玉匣子送上:“王爺送給公子的。”安公子接過來隻打開一條縫,就“啪”地合上蓋子,這一聲響旁邊人都聽得極清晰,不由得對那盒子裏東西好奇心大起。
“多謝王爺!”安公子自己雙手捧著盒子,不交給別人。最了解他的孔補之看出來安公子緊張上來,就是蓮菂也感覺到。
船開動時,安公子佇立船頭,孔補之立於碼頭上,兩個人遙相望著,都是淚奔。直到碼頭看不到,蓮菂才過來探問:“王妃送的禮物你不去看看?王爺送了什麼也給我看看?”安公子板起臉:“你不必看。”
找下午的時候,安冕才得空兒偷看過,過來告訴母親:“是一把子幹稻草。”那外麵鑲著無數瑪瑙碧玉金剛石的黃金匣子裏,擺著的是一把幹稻草。蓮菂也愣住了,安冕問母親:“有個典故是臥薪嚐膽,我義父不是這意思吧?”
蓮菂把兒子抱在懷裏親了他額頭一下,哄著他道:“千萬別說出去,這話不好聽。”安冕掙開揉著額頭道:“我當然不說,不過以後您別再親我,我又不是懷裏抱著的小孩子。”
安冕跑開,蓮菂進來看閉目歪著的安公子。坐了好一會兒,安公子才動了一動,蓮菂殷勤地道:“要喝茶不要?煮的有銀耳蓮子,給你送一碗來。”安公子淡淡嗯一聲沒有睜眼睛:“不必了,你去吧,我想清靜一會兒。”
蓮菂輕手輕腳走開,不敢打擾到他。晚上安公子睡下來也是默然有心事,蓮菂有時候逗他說道,也隻是嗯幾聲溥衍。
順風順水到家中,岸邊上來接的官轎至少有七、八頂,當地官員、附近官員和省裏的兩位官員。船沒有靠岸,蓮菂在船頭上看過笑:“您這是什麼派頭兒,削職為民的人這樣不好吧?”安公子漫不經心:“劉知縣,他今天要來迎我了。”
悶了這些日子,總算這人開口說話,蓮菂一陣喜歡,笑逐顏開道:“他迎不迎你,又怎樣?”安公子微微一笑:“不一樣。以前我總是想,劉知縣說對我最好,可是各項銀子我們家分文也不少出。是我們家在他政績上得力配合,還是他對我呢?”蓮菂撲哧一笑:“原來你這樣想過?”再往岸邊兒上看,蓮菂嘻嘻掩口:“大人您象是告老還鄉一樣。”
“我是老了,燈下黑我都看不到,”安公子似笑非笑,蓮菂硬是沒想起來,她一想到回來就隻高興回來了,笑眯眯道:“是誰又得了不是,不是我也不是兒子。”
安公子語帶雙關地道:“是啊,你們母子從來是一對好人。”蓮菂白眼兒他:“好著呢,不就是看了你的匣子,你昨天罵兒子,當我不知道。以後罵他當著我罵,是我讓他去的,你來罵我好了。”
安公子哼哼笑一聲,伸出手給蓮菂拂一拂發絲:“船要靠岸,你進去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