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子看到安五留下來的信,把信收好。進來告訴蓮菂:“冕哥兒和安五出去遊山玩水了。”沉浸在有孕喜悅中的蓮菂不忘兒子:“出去幾天?安五跟著雖然沒有錯,出去太久也不好。再多去幾個家人跟上。”
安公子漫不經心:“他這樣跑出去幾天不回來也不是第一次,真是兒行千裏母擔憂。你還是想著照顧自己最好。”又過上幾天,蓮菂很想冕哥兒:“讓他回來吧。”安公子才把安冕的信拿出來:“他說我們冷落,去京裏了。”
把信奪到手上看過,蓮菂又好氣又好笑,轉臉就遷怒於安公子:“你居然不去追,還要哄我?”安公子握著她的手含笑:“兒子總要出門立業,不是還有安五跟著。一開始告訴你,怕你受驚。你放心,等他到了京裏就有回信過來。”蓮菂撫著還平坦的小腹哭笑不得:“他還小呢,我不放心。”
一個多月後,在路上遊山玩水過的安冕到了京裏,在自己家裏住了一夜。第二天收拾路上買的東西去見鍾離王妃和小王爺們。對著鍾離王妃,安冕還沒說是私自跑出來,隻說想義父義母,所以來看看,再報個信兒,母親有孕。
鍾離王妃歡喜不盡:“冕哥兒最親近我,你母親也向來是好姐妹,她有身子當然應該來告訴我。”讓人打點東西這就出京送去。又說安冕一個人住著不好:“有事情出來我不好見你母親,讓人收拾房子,你就住在這裏。”
一住就是兩個月,這一天簡靖王夜深才回,正在想著往誰房中去。王妃房中有半年沒有去,晚上睡覺從來想不起來瓊枝。生下三個孩子,不是小姑娘花容月貌模樣,府中姬妾眾多,簡靖王向來女色上不缺。
是去新送來的姬妾房中?還是去當前最喜愛的姨娘房中?步月而歸的簡靖王頗費一番神思。行過映月軒,聽到一陣低低的哭聲。是誰夜裏在這裏哭泣?這裏近水,簡靖王走到池邊看過去,卻是義子安冕,坐在水邊哭得正傷心。
回身止住跟的人,簡靖王獨自走過去喚他:“哭什麼?”安冕驚慌失措站起來,用袖子把臉上眼淚一擦,這就不打算認帳:“沒有哭。”
在軒上石凳上坐下來,簡靖王沉著臉:“當麵撒謊,告訴我為什麼哭?是誰怠慢了你,還是欺負了你?”在簡靖王想來,來做客的義子要受委屈,無非就是這兩樣。
追問再三,安冕再垂著腦袋說出來:“我來了這麼久,家裏沒有人來也沒有信來,我爹我媽一定不要我了。”簡靖王聽過眼睛瞪得銅鈴一樣,就為這個哭!冕哥兒自幼習武,性子嬉皮膽子極大,絕對不是個娘娘腔。不想他居然為這樣的事情要哭?簡靖王失笑,罵他道:“沒出息!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的疤,為這樣瑣事哭什麼!”
安冕吸吸鼻子,又要落淚:“可是義父,這不是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是我爹我媽不要我了。”簡靖王哈哈大笑幾聲:“你爹你媽不要你,還有我要你。”安冕聽過,不象平時要歡天喜地,嬉皮笑臉。他還沉浸於自己思念父母的情緒中,不無傷感地說了一句實話:“您有九個兒子呢,哪一個不盼著您疼他們。就是我義母,沒有一天嘴上不提您。”
麵色轉過沉思的簡靖王慢慢哦上一聲,對著天上月和水上月坐著。看安冕又要淚流,接著又罵他:“不長進的小子,別再哭了!你怎麼知道你爹你媽不要你?”安冕抽抽泣泣:“我走的那天,我特意站到院子裏等安五師傅,,他在房裏肯定會給我爹留信。我出來三個多月,往京裏一個來回的時間也有,就沒有一封信給我,家裏也不來個人。”
簡靖王嘻嘻地笑,抬手給安冕腦袋上一下:“沒有人跟後麵追著你回去,心裏這就不安穩了。”安冕嗚咽著一聲:“嗯。”隨即被起身的簡靖王推著肩頭:“回去睡吧。要想家了就回去,想出來了你再來。”
吸溜著鼻子的安冕還在倔:“我這樣回去,可怎麼行?”然後問簡靖王:“要是小王爺們私自離家,您想不想?”簡靖王板起臉:“一人一頓鞭子,打到腿斷為止!”安冕抽了一口涼氣,嬉皮性子又上來,嘴裏喃喃道:“幸好我隻是您義子,還是我爹好。”
“你爹!哼,沒準兒你回去,他也要揍你。”簡靖王和安冕一起回到瓊枝院中,把安冕交給出來的丫頭們:“送他去睡,再跑出來我就揍他。”
瓊枝迎出來,不解地問道:“冕哥兒小呢,有衝撞王爺處,您千萬原諒他。”簡靖王嘿嘿笑上兩聲,半年沒有來,平時見的都不多。看燈下的瓊枝月白色衫子,更顯黑漆漆一頭烏發,還是一個玉人。和瓊枝並肩往裏走,簡靖王道:“這小子無法無天,衝撞我他是不敢,不過慣會胡說八道,從小就這樣,跟他那個爹一樣,就是嘴上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