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堂到地獄, 隻是兩句話的事。
阿彥心髒猛地一揪，臉色煞白，幹巴巴地開口：“剛剛、剛剛弈哥不是說……”
江弈轉動手裏的墨鏡盒，“戴你的東西？你認清楚我是誰、你是誰了嗎？我是你的金主, 你唯一能回報我的就是張開腿等著我, 除了我喜歡什麼體位, 喜歡什麼玩法，你還了解我什麼？”
“是不是我以前太寵你, 才讓你自我感覺良好到這個地步。”
江弈不願意承認他是被阿彥的話踩到痛處了，此時的咄咄逼人和尖酸刻薄都來源於怕被人發現的恐懼。
“你今天給我帶來不小的困擾, 你沒有打擾到我的自覺嗎？”江弈皺緊了眉, 像是很煩惱，“我們這種金錢維係的關係,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喜歡上你吧？”
滿腔的喜歡被踐踏成純粹的金錢交易，阿彥整個人都凍僵了，這次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騙自己。
從心裏漫出來的寒意讓他止不住地哆嗦，想要留給自己一絲尊嚴而否認江弈的話, 但是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 “我不……”
“你不？你不知道你完全暴露了嗎？你看我的樣子，漏洞百出。”
江弈不留情麵地指摘, 目光嫌惡無比，“能不能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了, 很讓我惡心。”
他討厭這樣的眼神, 不止是因為麻煩, 還因為看久了會做噩夢，就像生扒開他好不容易愈合的瘡痂往裏麵撒鹽，這種痛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某些極力想要忘記的東西——他曾經也毫無自知的這樣看過別人。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連血帶肉剜除那段記憶。
阿彥恍惚覺得站在麵前的根本不是江弈。
那張曾經溫柔親吻過他的嘴唇, 此時帶著尖刻的譏笑和嘲弄，吐出一句又一句帶著毒刺的話。
陌生得仿佛是另一個人。
他喜歡的弈哥曾經將他從皇品裏救出來，替他付清了爸爸的醫藥費，溫柔又可靠，什麼都能替他解決，甚至支持他開了自己的小店。雖然偶爾喜歡調笑戲弄他，但除了在床上粗暴了
些，從沒對他冷臉發火過，更何況這樣惡語相向。
他從來沒有發現，弈哥有這樣的一麵。
刻薄低劣，甚至是惡毒。
“我在嘲笑你，笑你可憐啊，你聽不懂？”
“都被我這樣輕視了，還沒法收斂起你的眼神？”
他發怔地看著江弈不斷開合的嘴唇，卻好像聽不見裏麵發出的聲音，隻有眼淚後知後覺的從眼眶淌下。
“還是你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哇，不愧是從皇品出來的，為了錢這都能忍下來，夠輕賤的。”
阿彥已經無暇探究自己是什麼眼神，慌張地別開眼睛、垂下頭，手足無措。
隻有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滴，帶著哭腔：“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被自己逼得哭著道歉的人，江弈扶上額頭遮住眼睛啞聲大笑，笑得眼角出淚，不可自抑，一麵笑一麵屈指用指骨狠狠碾入彈跳不已的太陽穴，直到痛楚壓過笑意。
阿彥低著頭，眼前水蒙蒙一片，下顎突然被人勾起，下一刹正正對上一張臉，臉上冰涼的淚水被那人溫熱的指腹輕輕拭去。
“別哭啦，哭得我心疼。”近在咫尺的眉頭輕輕皺著，灰黑的眼仁裏滿是疼惜。
一瞬間，阿彥恍惚以為之前都是一場夢。
可耳邊的語氣溫柔得令他毛骨悚然，
“有些人，從第一眼就要清楚，他不是你可以喜歡上的。記住了嗎？”
江弈細細擦去他臉上的最後一點淚痕，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蛋，“恨更輕鬆。”
說完鬆開他的下巴，頭也不回的朝包廂走去。
金克年看見阿彥頂著紅腫的眼圈、通紅的鼻子出來，神色哀戚得令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心中長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看樣子是被老/江徹底甩了，不過哭得這麼慘，是哪裏得罪到老/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