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的第一周,阿克哈利斯沒有什麼可做的事,隻是每天起床、鍛煉一會兒,然後坐到書桌前看書。那些書不是正式的出版物,隻是加裝了封皮的打印紙。內容不算難,是中學科學,並且有一部分是他已經學過的。他花了五天時間通讀了一遍,然後開始複習和練習。

他的體能也在恢複。剛開始,和在醫院那時一樣,他隻能扶著牆走幾步。但幾天後,他逐漸可以脫離依靠而獨立行走。到周六複診前,他已經行走自如了。

在阿克哈利斯看來,爺爺確實很忙。他早上總是很早離家,到深夜才回來。他會為阿克哈利斯留早飯,而午飯和晚飯隻能靠阿克哈利斯自己。幸運的是,食材齊全,烹飪機也不難操作,隻需要他導入醫院推薦的康複食譜。

複診那天也不例外。爺爺依然沒有時間陪阿克哈利斯去醫院,隻是把行程安排同步到了他的手表上。於是阿克哈利斯自己乘著那輛自動駕駛汽車,回到醫院複診,把輪椅交還給醫生,又乘車回家。

但周日下午三點,當阿克哈利斯還在複習物理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大門打開的聲音。起初,阿克哈利斯以為有其他人來拜訪。直到他打開房間門向外張望,發現熟悉的身影正在玄關處脫鞋,才發現是爺爺回來了。

爺爺也看到了他。他換上拖鞋,便向阿克哈利斯這裏走來。“學得怎樣?”他問。

“還可以。”阿克哈利斯回答。

“那些東西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

“嗯。”

“晚上有人會來。”說完,爺爺就上樓了。

五點的時候,樓梯上傳來爺爺下樓的腳步聲。他聽到爺爺走進廚房,隨後是烹飪機開始工作的聲音。緊接著是上樓的腳步聲。片刻後,樓上浴室響起水聲。水聲大約持續了十分鍾,吹風機聲緊隨其後。又過了一會兒,下樓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他的房門被敲了敲:“出來吧。”

當他走出房間時,爺爺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了。他脫下了外出常穿的正式的衣服,換了一件比較休閑的格子襯衣,但無論是哪種裝扮,在這名老人的身上都顯得十分莊重。阿克哈利斯默默地走過去,坐在長沙發的另一頭,姿勢有些拘謹。好在沒過多久,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門上的攝像頭識別出訪客身份,自動開了鎖。爺爺起身走去迎接。阿克哈利斯也站了起來,但隻是遠遠看著。首先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戴一副無框眼鏡,個子不高,有些駝背。一個女孩跟在他身後,與阿克哈利斯年紀相仿,一頭濃密的直發垂在腦後,進門後便開始快速觀察四周,眼神有些躲閃。

“歡迎。”爺爺說著,同中年男人握了握手,“快進來坐吧。”

爺爺等兩名訪客換了拖鞋,便徑直帶他們走向餐廳。阿克哈利斯見狀趕忙跟上。四人在方桌旁坐下。阿克哈利斯坐在爺爺旁邊,一抬頭撞上了女孩的眼神。雙目相對了一瞬,女孩連忙低下頭。

阿克哈利斯對她的舉措有些不解,不過又感到無所謂。

“這是阿克哈利斯。”爺爺介紹道。

“你好呀,阿克哈利斯。”中年男人笑眯眯地看著他,“我是埃爾文,西穀大學教授。這是我的女兒,阿科海拉。”

“很高興認識你們。”阿克哈利斯禮節性地笑了一下。

埃爾文教授看起來很高興,而阿科海拉隻是怯怯地眨了眨眼。

“說起來,你們還是同學呢。”埃爾文教授說道,“下周就是西穀中學分班考試了。感覺怎樣?”

“還行吧。”阿克哈利斯如實供述。

“與其說分班考試,倒不如說是入學測試比較合適。據我所知,這次考試對分班的影響不大,成績也不會公布。隻是為了讓學校了解你們的情況而已。”埃爾文教授自顧自地說著,“我也跟阿科海拉說了,不用太緊張。不過她還是花了很多時間準備。你呢?”

“這幾天沒什麼事,看了一些書。”

“那應該難不倒你吧,”埃爾文教授轉了轉眼珠,“我聽你爺爺說過,你可厲害了。”

爺爺抿了抿嘴,神色有些微妙。“阿克哈利斯,”他打斷了埃爾文教授的閑扯,“我們去把晚飯端過來。”

祖孫二人走進廚房。烹飪機已經準備好所有的菜肴,正在保溫。晚飯不算太豐盛,隻有一鍋濃湯、葷素齊全的沙拉以及一籃麵包。爺爺端菜,阿克哈利斯拿餐具。隨後他們重新坐下。

爺爺說:“不必太拘束。吃吧。”話雖這麼說,語氣裏卻非常堅決。

注意到爺爺態度的變化,埃爾文教授也知趣地不再說話,屋裏一時隻有餐具間偶爾發出的清脆的碰撞聲。阿克哈利斯平時習慣快速解決飲食,但這次他根據其他人的進度調整了自己的節奏。他不緊不慢地咀嚼著每一口食物,感受多種食材與輔料混合的味道從舌尖到咽喉洋溢著。

四人幾乎同時吃完。

“你們兩個去後院裏走一走吧。”爺爺說,“我和教授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