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揚的嘴角噙著笑,臉上帶著笑,甚至連眼中都是淡淡的笑意,溫和微笑的樣子看起來俊美之極。

被他注視著的鄧總卻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仿佛眼前帶著淡淡笑意的男人變成了一隻擇人而噬的巨獸,盯著他的獵物露出胸有成竹的死神微笑。

鄧總在那雙濃沉的雙眸裏看到自己驚慌失措的倒影,細致之處甚至能看到自己雙唇在微微的抖動。

對方不過是個二十七八的年輕人,一句話一個微笑就能逼得他這個老江湖差點當眾丟了臉麵。

愕然、慌亂和驚懼漸漸被心底深處湧出來的羞惱所取代。鄧總稍微後退了一小步,拉開一點和雷雨揚的距離,然後努力挺直腰板。

“雷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鄧總連敬語都不用了,極力調整臉上抖動的肌肉,擺出嚴肅又憤怒的樣子來質問雷雨揚。

如果他能稍微控製一下聲音中的顫抖的話,那麼這副樣子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威嚴,或許能糊弄糊弄人。

可惜他麵對的是雷雨揚,是他絕對糊弄不了的一個。

雷雨揚嗤笑出聲,站直身體。“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沒想到鄧總居然聽不明白。”他搖頭,掃視在場眾人。“你們呢?也都聽不明白麼?”

沒有人說話,唐總擠出一個難看無比的笑容,程北航則是滿眼的驚疑不定,目光在莫耶和雷雨揚之間來回掃視。

莫耶低著頭,不與任何人的視線接觸。

她沒想到雷雨揚會公然站出來維護自己。要說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可是在短暫的感動之後,她隻覺得頭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莫耶並不是什麼陰謀論者,但她好歹也在名利場中摸爬滾打多年,早就學會了不能把一個人看得太單純,尤其是雷雨揚這樣的男人。

沒有好處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沒有收益的維護他更不會浪費功夫。

為什麼?

她想不明白!雷雨揚的心思實在是太過深沉詭譎,難以看透!

滿場靜寂中,鄧總左右四顧,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被孤立一方,就連經常跟他同氣連枝的唐總都眼神飄忽地不敢落在他的臉上。

好好好!鄧總心中怒急而笑。

所有人都畏懼雷雨揚,懾服於“仕方”在商場上的影響力,可他不怕!

當年他赤手空拳打下“乾達”的一片天地,到了今時今日可謂是要人脈有人脈,要手段有手段,什麼時候怕過誰?他就不信雷雨揚能夠隻手遮天!

這江城還不是雷雨揚一個人的天下!

“雷雨揚”他低喝了一聲。

雷雨揚擺擺手,打斷了鄧總醞釀良久的話,轉向投資部負責人,吩咐道:“你去查查,最近一個月到期的合作企業中,有沒有跟‘乾達’有關聯的,不論供采!”

投資部負責人點頭,起身出了會議室。

鄧總憋了一肚子火,被雷雨揚那麼輕描淡寫的一打斷,差點沒岔了氣,心中邪火亂供,可聽了雷雨揚的話之後,這股邪火立時化成濃濃的不妙的預感。

“你想幹什麼?”鄧總大聲質問,很明顯是色厲內荏。

唐總隱隱猜到了些什麼,這種時候就更不敢說話了,不動聲色撥了幾下腳,把自己的椅子拉得離鄧總遠一些,免得遭受池魚之災。

他算是看明白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雷雨揚啊!這個人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報複來得如此迅猛。他是真沒見過護短護得如此高調的!

“乾達”怕是要完了!

想起那些關於雷雨揚的傳說,想起那些在他雷霆手段下沒有絲毫掙紮之力的企業唐總的心哆嗦了一下,默默給鄧總點了一根蠟!

但也隻是僅此而已。都說商人逐利,追逐的永遠都是利益。什麼夥伴什麼盟友,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這些都可以拋棄。

如果易地而處,唐總毫不懷疑鄧總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鄧總僵直身體站在原處,驚懼、不安、惶恐各種情緒在他臉上輪番出現,因為心情的不平靜,他的鼻孔也跟著一下一下煽動,像是一條缺氧的魚。

“雷雨揚,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又問。氣勢比起剛才明顯不足。

“稍安勿躁!”雷雨揚居然對他安撫地笑了笑,長腿把老板椅勾過來,慵懶地坐下,興致盎然地看著鄧總。

鄧總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身體緊繃。

不知道是不是處於極度情緒下,人的注意力更集中,投資部負責人推門進來的輕微聲音把鄧總嚇得肩膀抖了一下。

“雷總,您要的企業名單都在這裏了!”投資部負責人把文件遞給雷雨揚。

鄧總的視線死死盯在文件夾上,同時也屏住呼吸努力觀察雷雨揚的表情。

雷雨揚打開文件夾,隨意翻動幾下,安靜的會議室裏隻有鄧總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和紙張被翻動的聲音交相呼應。

“合同結束之後,把他們都換了!”雷雨揚隻看了幾眼就把文件夾合上,交給投資部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