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耶一下子睜大眼睛，最後一點困乏瞬間消退殆盡。“你說的是真的？”
雷雨揚把皮帶塞到莫耶手裏。“珍珠都沒那麼真來，幫我係一下皮帶！”
“一個小時以後就到麼？你怎麼也不早說？那，那待會兒我要做什麼？”莫耶忽然想起第一次見程母時的情景。
那是四五年以前是事情了，和程北航交往一段時間之後，兩人都覺得感情穩定可以去見家長了。莫耶家裏隻有她自己一個人，沒有家長，所以當時的程北航完全沒有別的男人“見家長”的緊張和困擾。
莫耶卻不同，去見程母之前，程北航給提前做了很多功課，比如程母喜歡什麼顏色，喜歡吃什麼東西，年輕女孩怎麼打扮才能討她的歡心林林總總，莫耶記了滿滿一整頁a4紙。
可越是知道得多，就越是緊張，導致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程母對她的印象像不上好，隻能說是維持禮貌客套又疏離的禮儀。
和程北航越是交往下去，莫耶覺越是能察覺到程母對她的不喜。
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長相不討未來婆婆的歡心，也不止一次從程北航嘴裏半認真半玩笑地聽過這樣的話：“我媽這個人比較傳統保守，更喜歡小家碧玉類型的女孩子，不喜歡看到別人濃妝豔抹莫耶，我媽說你太漂亮了，我以後不一定守得住。你說我找了你這麼漂亮的一個女朋友，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呢？”
為了討程母的歡心，為了成為她心目中理想的兒媳婦，整整幾年的時間裏莫耶都沒有買過色彩豔麗的衣服，更沒有化過妝，硬是“裸奔”四五年；為了證明自己也可以和小家碧玉的女孩子一樣溫柔賢淑，程母腳踝受傷的時候，莫耶衣不解帶、無微不至地照顧了程母三個多月的時間。
等程母腳傷終於好了，莫耶瘦了差不多十斤，而程母卻胖了十幾斤，為此莫耶沒少被埋怨。程母說莫耶到底不是個居家型的女人，不會做家務，更不會照顧病人，病號飯都做得油油膩膩的，所以才導致她發胖。
病號飯做得油膩不好吃的話，為什麼程母每次都能吃得點滴不剩？可見一個人不喜歡你的時候，不管你付出再多的努力，她也還是能從你身上挑出諸多毛病來。
哪怕是莫耶的媽媽生病住院的時候，心疼女兒的莫爸爸也沒讓莫耶這麼辛苦勞累過，凡是他能做的，絕對不讓莫耶插手。可一百多天的付出，換來的不是程母的感動接納，反倒是諸多抱怨，莫耶也難免覺得委屈不平。
那是莫耶第一次對程母產生怨懟的心理。
直到後來程北航趁她住院的時候和林娜訂婚，莫耶才真正明白程母不喜歡她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為她長得不夠“良家婦女”，更不是因為她不會做家務，不會照顧人，而是因為莫耶沒有一個可以給程北航，給程家提供助力的娘家。
娶了林娜就等於娶了一座礦山，娶了莫耶能得到什麼？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程母為兒子做出的選擇。
理由其實竟然是如此的現實。
不知道現在程母終於如願以償地為程家找到了雄厚的資金保障之後，是否心滿意足了？
林娜脾氣不好、除了好事什麼事都會做、還經常把自己的臉當成調色板來折騰諸多程母當初用來評判莫耶的條件，現在是否也能套用在這位煤老板千金的身上？
怕是不會吧？隻要林震南一天不破產，程母恐怕都會把這個未來兒媳婦當成大佛來供著。
程北航昨天說什麼“我好不容易說服我母親接受了你”，莫耶隻當成是一個笑話。如果程母是這麼好說服的人的話，莫耶也不會努力五年都得不到她的認可了。
“想什麼呢？”雷雨揚撫在莫耶臉上的手，把她從過往的記憶中抽離出來。
“哦，沒什麼就是想到待會兒要見‘太後娘娘’有些緊張而已。”莫耶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替雷雨揚係好皮帶。
“‘太後娘娘’不過是個不算老的老太太，寶貝你沒什麼好緊張的。論職位，你是‘仕方’建設部的總經理，堂堂正正的實權派，太後不過是頂著董事的名義每年拿分紅的閑人，你不用這麼忐忑。”雷雨揚笑了笑，披上外套，拿上手機，親了親莫耶的臉頰就朝外走去。
直到關門聲響起，莫耶才從怔忡中回過神來。
“仕方”建設部總經理頂著董事名義拿分紅的閑人？
這兩個都是官方的身份，雷雨揚的意思是，他不打算把她當成自己的女朋友介紹給“太後娘娘”嗎？
莫耶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可心裏還是有些空落落的，還有隱隱不安。
*
“仕方”每年春節的年假有兩周的時間，一般都會提前一周放假，好讓天南海北的職員有足夠的時間回到家裏和家人共聚天倫，然後在大年初八開始收年上班。
現在距離春節還有兩周，也就是說還有一周就要放假了。即將結束的工程忙著收尾，還在進行中的工程要驗收已經完成部分的工程質量，還有將機器設備封存入庫
別人開始放鬆的時候，莫耶這個建設部總經理卻忙得腳打後腦勺。
到公司後馬召集關鍵部門的負責人，和他們簡短開了一個小時會議，安排接下來一周的節前工作，然後分頭出發，前往各個工地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