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台下的人麵麵相覷。難道馮書記血壓高的老毛病又犯了?

台上的秘書準備很充分,立刻從口袋裏掏出降壓藥,倒出幾粒讓馮伯華就著水服了下去。

馮伯華掏出口袋裏的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臉色恢複過來一些,但還是有些漲紅。

他對台下的人點了點頭。“對不住各位,血壓高,老毛病了”說著對身邊的秘書揮揮手,讓他下去,自己清了清嗓子,繼續把講話繼續下去。

這樣刻苦負責的態度,贏得來台下所有人的一致愛戴。在馮伯華講價結束的時候,紛紛起立報以熱烈的掌聲。

馮伯華鞠了個躬,由重新上台的秘書攙扶著到後麵的休息室去休息,一路上遇到禮堂最普通的工作人員,哪怕隻是個掃地清潔工,馮伯華都會報以禮貌又親切的微笑。

謙虛、嚴謹、認真、負責卻又親切、有禮這一向是馮伯華留給大家的印象,從政幾十年來,哪怕是地位越來越高、手裏的權利越來越大,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過。

然而,進入休息室,並讓秘書把門關好之後,親切有禮的馮書記的臉色立刻變了。他雙目睜大、牙關緊咬、麵部肌肉頻繁顫動,顯得這張臉很猙獰。

坐在沙發上,馮伯華雙手緊緊握拳,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忍不住,操起一個茶盅就朝對麵的沙發上扔了過去。

“噗——”茶盅砸在柔弱的沙發上隻發出了輕微的響聲,並沒有傳到休息室外。

即便是心裏憤怒到了極點,胸口的怒火翻騰,他還要注意影響,還要維持自己一向示人的形象。

他忍了幾十年,未來隻要仕途不結束,他還要繼續忍,忍忍忍

可是,他唯一的獨生兒子馮子高出事了,被人綁了票了,他還要忍麼?

馮伯華站起來,背著手在小小的休息室裏來來回回地走,秘書不敢說話,隻垂手站在一邊。

那個人說還會打電話過來,卻沒有提醒他們不能報警。因為有馮子高在手,那個人根本不擔心他們敢輕舉妄動,就連說話的態度聽起來都是那麼勝劵在握的樣子。

為了取信於他們,那個人還發來了一段視頻。視頻裏馮子高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臉腫得像豬頭,以至於秘書差點沒認出來,還以為是哪個想錢想瘋了的騙子隨便找了個身材和馮子高相似的人,錄了段視頻來騙錢。

剛想把電話掛了,就聽到馮子高在視頻裏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把秘書嚇得差點把手裏的手機扔了出去。

人可以化妝冒充,但聲音和說話的語氣、態度卻很難模仿,何況馮子高還在視頻裏說了一些隻有秘書能聽得懂的話。

那麼,那個豬頭確定是馮書記的寶貝疙瘩獨生子馮子高無疑了。

秘書這才冒著打斷馮伯華講話被他斥責的風險,把手機送到了台上。

打電話過來的人讓他們等著,說很快還會打過來,所以他們現在除了等,沒有別的辦法。

等待的過程中,馮伯華像是一直被關在動物園裏的餓熊,一直在麵積不大的休息室裏走來走去。他是農民大學生出身,在那段特殊年代裏吃了很多苦,所以即使這些年權勢日重,生活條件也好了很多,卻一直沒能把身上的膘給養回來,麵黃肌瘦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好像就沒有吃飽過。

可就是這樣的一副形象,反倒比那些皮光水滑、將軍肚凸出的官員更能贏得聲望和愛戴。

就這麼枯等的十幾分鍾,秘書的手機終於再次響了。

還沒等秘書看清楚電話號碼,馮伯華就從兩三米開外幾步邁過來,一把搶過手機,衝著聽筒大聲“喂”了一聲。“你把我兒”

對方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隻見馮伯華從煽動的鼻孔裏噴出幾股氣,壓低了音量,悶悶地回了句:“這是錢秘書的手機沒錯,他現在在開會,不方便接電話,你過後再打過來”

說著就把電話掛上了,也沒還給錢秘書,而是攥在手裏,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已經熄滅的手機屏幕。

就算馮伯華不說,錢秘書也知道剛才那個電話肯定不是綁匪打過來的。

又等了幾分鍾,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馮伯華這次沒有再貿貿然接通電話,而是遞過去給錢秘書看。“是這個號碼麼?”

錢秘書看了一眼,點點頭。不是他的記憶力有多好,而是對方顯然是用軟件屏蔽過號碼的,屏幕裏隻是顯示了六個二,剛才打過來的時候是五個八。

馮伯華深吸了口氣,接通電話。“我是馮伯華,我兒子在哪裏?”

“爸,爸是我呀,我是子高,您可一定要按照他們說的做呀,要不然他們就要把我的手指頭一根根用扳手掰下來”首先傳出來的是馮少哭爹喊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