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伯華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他能說什麼呢?
高書懷的確是他的底牌,是他和情婦所生的兒子。從小聰明伶俐的私生子不知道比高衙內優秀多少倍,幾乎寄語了他全部的希望。
馮伯華從政幾十年做過多少見不得光的事,他自己心知肚明,也早就為自己預想到了兩個結局。最好的那個也不過就是平平安安熬到退休的年齡,然後退下來用自己累積下來的資本帶著情婦和私生子,到國外過上富裕安穩的晚年生活。
最壞的那個結局也就是現在這樣了。
然而馮伯華想得更多的卻是“壞”的那個結局。俗話說得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最壞的打算。
所以,他早就打算好了,在高書懷出生的時候已經打算好了。
兒子不跟自己姓,沒有關係,這樣反而更好。有另一個身份作掩護,高書懷也可以盡量避免受到過多不必要的關注。
高書懷一路走來,上普通幼兒園,讀普通小學,普通中學卻私下聘請了最優秀的輔導老師,而且還有一個副教授的母親從旁輔導,最終不負馮伯華所望,在高二那年以優秀的成績到國外念書十六七歲的小孩子,在國外一個人一呆就是差不多六七年。
馮伯華不是不想這個兒子,而是他的身份擺在那裏,有太多太多的不方便。他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這個私生子的存在,以免成為政敵攻擊他的理由和把柄;更不能讓馮衙內知道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的存在,否則以他胡作非為又極其狹隘的心胸,還真不知道會對高書懷和副教授做出什麼事情來。
在政府大院那樣的成長環境裏,攀比成風。比車子、比女朋友、比母親的穿著、比父親的職位這麼一路比下來,高衙內已經成功蛻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紈絝子弟,除了成就和成績不能比之外,什麼都要拿出來和別人比一比。
因著馮伯華的職位,高衙內始終穩壓別人一頭。呼風喚雨、耀武揚威慣了,一言不合就以勢壓人、窮極手段打擊報複的事情也沒少幹,馮伯華不知道為這個上不得台麵的兒子擦過多少次屁股。
沒幫他收拾善後一次,馮伯華對馮衙內的失望就更多一些,最後徹底沒了任何期望,隻當養一個廢物般養著他而已。
可就是這麼一個廢物,你讓他辦成一兩件事情是不敢奢望的,讓他搞破壞的能力確實驚人。
如果馮衙內真的知道他和副教授的關係,知道還有高書懷的存在,以他的一貫作風,高書懷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所以這麼些年以來,為了保障高書懷的人身安全,也為了保障馮伯華的“純潔無暇”,他回國機會少之又少,外界幾乎不知道有怎麼個人的存在。
卻沒想到,到底還是被雷雨揚和莫耶知道了。
不僅知道高書懷的身份,還知道他名下的那家接著馮伯華能量成立的空殼公司和吳董事的關係。
所以,馮伯華以為自己秘而不宣的底牌此時已經徹底暴露了出來。
現在主動權根本不在他的手裏,就想莫耶說的,她和雷雨揚幾乎根本不用做任何事情,隻要把高書懷的身份透露給馮衙內知道,這兩個狡猾惡毒的男女就能坐在一旁看好戲。
“你要什麼?”馮伯華從耷拉的眼皮底下看著莫耶。
以他和莫耶、雷雨揚的糾糾葛葛,這兩個人肯定不會任由他繼續利用高書懷的國外資本和錢秘書的政治能量,脫出囹圄。
馮伯華看著自己多年運籌的一盤大棋功虧一簣,卻一點挽救的能力都沒有。
即使是在把關押在病房裏,行動失去自由的時候,他也沒有放棄過希望。總以為再給高書懷一點點時間,等他羽翼漸豐,錢秘書也能利用他遺留下來的政治資本站穩腳跟的時候,就能兩人合作,以“保外就醫”甚至是“政治避難”的名義把他運作出去。
隻要脫離了這片泥沼,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可是總歸還是在高書懷這張底牌被翻出來的時候,潰敗得措手不及。
他的底牌偏偏成了莫耶手裏的殺手鐧,想想也真是可笑。
而莫耶沒有把殺手鐧直接亮出去,絕對不是大發善心或者專門跑來幸災樂禍、落井下石。她還有所求,那麼就證明他也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我;另外,讓你那位高公子把他們公司的盤賬詳詳細細交到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