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淺淺愣愣地抬頭,眼眸裏充滿茫然,像是沒有聽明白男人再說什麼。
她的唇瓣是紅腫著的,一雙杏眸濕漉漉的,眼角尚未幹涸的淚痕,整一個梨花帶雨的楚楚風情。
陸霆琛隻覺得心裏躥起來一股火,哪怕剛放縱了自己,這會兒也有種心浮氣躁的感覺,性感的喉結上下的滾動著,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大手不受控製的抬起來,準備輕輕拭擦掉女人眼角的淚痕時,就聽她說——
“他很愛我,無論我是什麼樣的,又做過些什麼,他都不會對我變心的。”
就如同一盆冷水般,兜頭而下,陸霆琛猛地清醒。
剛才他差點就失去自控力……
凝視著餘淺淺提起別的男人時充滿溫柔的樣子,心中充斥著負麵的情緒。
震驚。
焦躁。
暴戾。
他到底怎麼了?
這個女人為了自己的私欲害死了媽媽,害死了爸爸,傷害了整個陸家,他明明應該恨得掐死這個可惡的女人,卻情不自禁的對她有了一絲的憐惜。
她怎麼配!
他怎麼能!
陸霆琛無法原諒自己的失控,心中滿滿的都是自我厭棄,看著淚水滑過她的臉龐,眸色越發的陰鷙冰冷,下一秒,他將餘淺淺甩開,驀然轉身離開。
冷漠的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給她。
哪怕,他們在不久之前還在那樣激烈的歡愛著,她能夠看到的依舊是他冷漠的背影。
餐廳裏安靜下來,餘淺淺無力的依靠著牆壁,她的身上在隱隱作疼,但是,這些疼痛都比上胸腔裏的那顆心髒。
傷痕累累的,哪怕隻是呼吸都讓她疼痛難當。
他那麼狠,總是能夠踩到讓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可,她還得感激,他的狠,他的很,要不是恨她入心入骨,她又怎麼會有機會接近他。
嗬……
餘淺淺自嘲的笑著,抬手將淚痕盡數擦掉,扯起唇角,讓笑容變得燦爛。
餘淺淺……
她告訴自己,你沒有資格哭。
蹲下身將被撕破的衣裙拿起來,顫抖著雙手,套在自己身上,然而,無論她多麼努力的讓自己得體,也依舊是一身的狼狽。
餐桌上,剛才做好的麵已經糊成一團,也涼透了,沒有了剛才的香氣四溢,讓人的胃口敗壞。
樓上。
陸霆琛雙膝跪在地麵上,額頭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膝下的冷硬,額頭上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
那麼驕傲,又習慣高高在上的男人,以贖罪的姿態匍匐在地上。
窗外的夜色濃重深沉,就如同此刻的陸霆琛一樣。
……
饅頭一直躲在一旁,聽到主人走下樓的腳步聲之後立即的衝過去,圍著他的腳邊轉來轉去。
餘淺淺還坐在餐桌旁,手裏握著筷子,一口接著一口吃著已經涼到的麵條。
麵條失去了勁道,就連湯汁都變得黏稠起來,入口的口感十分的糟糕,可,餘淺淺吃的卻十分虔誠,認真。
這樣的一碗麵在很多人眼裏不值得一提,在曾經卻是她一天的飯。
她不覺得那些日子自己過得多麼可憐,大約是因為她心裏滿滿的都是愛吧。
陸霆琛的腳步頓住,黑眸望著那道纖細的身影。
從五年前,餘淺淺潛逃出國之後,他就將這棟別墅裏的傭人全部驅散了,平素都是他一個人住在這裏。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讓另外一個人再走進來,卻沒有想到餘淺淺竟然又一次闖了進來。
她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餐廳吊燈的光芒傾瀉下來,暖暖的燈光將她周身籠罩,那張小臉卻被臉頰邊的黑發襯的越發的消瘦蒼白,連一點血色都看不到。
她看起來弱不禁風,楚楚可憐,卻沒有絲毫的陰鬱,這樣的矛盾,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
放在身側的大手驟然的收緊。
餘淺淺聽到狗的四肢踏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抬起頭來,就看到從樓梯上下來的陸霆琛。
四目相對,視線在空中相撞。咀嚼的動作一頓。
陸霆琛身穿西褲,襯衣,顯然是梳洗過,餘淺淺隻覺得心中滿滿的都是澀然,她自嘲的苦笑著。
他這麼迫不及待的將自己洗漱幹淨,是嫌棄她髒嗎?
大約是吧。
現在的餘淺淺在他心裏也就是一個放蕩的女人。
隻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被陸霆琛怎麼誤解都是無關緊要的,對無關緊要的。
然而,無論怎麼說服自己,胸腔裏的那顆心都撕裂一般的疼痛著。
餘淺淺很想讓自己如同過往那樣的若無其事,可,連正常的吞咽都做不到了。
喉嚨裏就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一般,就連正常的呼吸都成了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