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馬爾代夫的旅程,官東和蘇菲終於打道回廣西。而回去後的首要任務,便是見家長。
官東父母眼見兒子這些年身邊連個女伴都沒有,原就擔心下半輩子他要孤家寡人過活,難得兒子帶回來個女朋友,自是歡喜有加。且看蘇菲容貌出眾,對長輩謙虛有禮,第一眼就令人滿意,更何況蘇菲外婆與他們家素有往來,又是同鄉,關係自然也就更親厚些。所以父母這關,輕易就過了。最棘手的還是女兒平安。
好不容易等來周五,平日住校的官平安回家了。
到家看見一桌子豐盛好菜,她興奮拍手:“奶奶,今日過的什麼節呀?”
老太太正帶著傭人在廚房忙活,聽見孫女的聲音,從廚房裏出來,心情愉悅。
“回來啦?這不是看你今兒個回家嘛,想著給你多做幾個菜。另外呢,”她看了看孫女的臉色,說,“待會有客人來家裏吃飯。”
“客人?誰?”
話音剛落,便聽到開門的聲音。
“肯定是我爸回來了!”她興衝衝奔出去迎接,剛到玄門關就打住了腳步。
她發現爸爸居然帶回來一個女人!自她懂事以來,這倒還是頭一會。
官東見到女兒,溫和地笑笑:“今天從學校回來得這麼早?”
平安的熱情瞬間冷卻下來。
“這是蘇菲阿姨。”她聽見她爸爸說,“跟阿姨打個招呼吧。”
她拿眼睛上下打量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敷衍含糊地叫了聲“阿姨”。
“你好,你就是平安吧?”蘇菲友善地對她笑。
平安不語,如同一隻進入防備狀態的牧羊犬,警惕地審視著個不知從哪冒出來,忽然進入她地盤的陌生人。
官東父母聞聲出來,兩老看到未來兒媳婦都是歡歡喜喜的模樣,一句一口“小蘇”,很是熱情。
平安在一旁盯著他們幾個,看樣子,他們是見過麵了。
大人們一陣寒暄,午餐很快已準備好。往常一家人入座,爺爺坐正中位置,奶奶和官東分坐兩旁,隻要爸爸在,平安總要挨著他坐。然而這天,原本屬於她的位置,讓蘇菲給坐了。
她有些不平,指著蘇菲的座位,跟她爸爸說:“爸爸,那是我的位子。”
官東愣了愣,正要開口,蘇菲為免他為難,搶在前麵說:“不好意思啊平安……”正準備起來讓座,官東母親過來了,伸手示意她繼續坐著。
老太太笑嗬嗬調解:“小蘇,你不用換,就坐這挺好。”接著扭頭對孫女說,“平安,來,陪奶奶過去坐那邊。”然後不容分說,便把平安拉去了對麵落座。
平安心裏不消說,自是不樂意的。
老太太向來在飯桌上殷勤,喜歡給別人夾菜。以往什麼好菜都是夾到孫女碗裏,這天對象改成了未來兒媳婦。開飯沒幾分鍾,蘇菲的碗裏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老爺子呢就嘴上殷勤:“來來來,小蘇,自家人別客氣,多吃菜。”
“自家人”?平安悄悄翻了個白眼,想得美!其實看她爸跟這女人眉來眼去的樣子,不用大人明說,她也能猜到他們倆的關係。爺爺奶奶也似乎很喜歡這個女人,保不定真會嫁進他們家。一整頓飯,她都悶聲不出,菜肴再多,也提不起她的食欲。
從進門到現在,蘇菲都可以感受到這位少女的目光似乎不是那麼友善。然而她並不回避,大大方方的,始終麵帶笑容,任由對方盯著自己看。她也並不刻意對平安表現出過分的熱情。她明白,有時陌生人的過分熱情,反而會令人感到突兀不舒服,仿佛熱情背後是有所企圖。
老太太拿勺子盛了一大塊魚肉放到蘇菲碗裏,魚肉上有幾葉子香菜。官東看見,很自然地用筷子把她碗裏的香菜夾到自己碗裏。
老太太發現了:“小蘇不吃香菜是嗎?那下回我就不放——”
蘇菲連忙笑說:“阿姨,不要緊,香菜調味挺好的,隻要不是生吃呀,我都行。”
“是嗎?”老太太笑了,“你這點這跟我們平安倒是很像,她呢不吃蔥,但是她也不介意我們下點蔥到菜裏當調料。是吧,平安?”
平安並不接奶奶的話頭,權當沒聽見,隻是垂著頭用筷子翻弄碗裏的米飯。
為免氣氛尷尬,老太太又開始拉著蘇菲家長裏短地說著閑話:“你外婆身體都還好嗎……”
一箸肉悄無聲息放到了平安的碗裏,是她愛吃的紅燒肉。她抬頭,迎上爸爸關切的目光。
“多吃點菜。”官東對女兒柔聲說。
平安噘著嘴,看著她爸爸和另一個女人坐在一塊,忍耐多時的鬱悶、委屈和不高興這時都忽然湧了上來。望著碗裏她爸爸給她夾的紅燒肉,她叭噠一聲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她麵無表情對眾人說,然後不等大人們發話,便徑自離席,上樓梯回自己房去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