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薑一一便被拉出了黑暗的地窖。
陳井關覺得時機已經成熟, 可以賣薑一一了。
他讓自己的老婆打水來給薑一一簡單粗暴地梳洗了一下，將她安置在自家院子裏，然後便對全村發布了消息。
村子裏的光棍們聞風而動, 如同狼嗅到了肉味, 眨眼間就擠滿了陳井關家的院子。
老人小孩女人也來湊熱鬧, 結了婚的男人擠在人群中懊悔不已, 自己怎麼就沒遇到這種好事呢。
“井關, 我買, 我買。”
“井關，賣給我，看在咱倆的交情上，賣給我。”
“你買回幹嘛，你不是浪費嗎？”
“你兜裏屁錢沒有，你買個雞脖啊？”
“癩□□想吃天鵝肉，就算你買得起這婆娘也不跟你。”
競爭叫喊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快把院子上方的天掀破。他們高談闊論，他們嬉笑怒罵，他們毫不掩飾, 似乎他們麵對的不是買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是在菜市場為最後一塊肉搶個你死我活。
薑一一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的臉, 圍觀的人臉上或興奮，或麻木，或鄙夷, 各式各樣的表情表達著對同一件事的看法。奇怪的是, 沒有一個人出聲反對，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他們習以為常司空見慣, 如同湊一個有趣的熱鬧，看一場平凡的表演。
“好了，都別吵了。聽我說，誰都不要搶，今天，在這裏，隻要誰有錢，她，就屬於誰。隻要錢到位，她任你處置。”陳井關站在人群中央大聲宣布，一錘定了薑一一的未來。
“哦哦哦……”人群中的男人們愈發興奮起來，發出一陣陣鬼哭狼嚎。
“我我我，我有錢，我有的是錢井關。”說話的男人四五十歲的樣子，咧著一嘴被煙葉熏得黑黃的牙齒，迫不及待地從上衣的內兜裏掏出一疊皺皺巴巴不知道被捏了多久的紅票子。
“陳癩子，你從哪弄來那麼多錢，怕不是去偷的哦。”
“陳癩子也要娶媳婦啦，他們不是說你喜歡的是男人
嗎？不然你爹老漢和你媽老漢怎麼會被你氣死啊？怎麼，男人不好弄了想換女人試試？”
一陣哄笑平地而起險些將陳井關的院子炸翻。
陳癩子拿錢的手高高舉起，擠開人群來到前麵，他舔了舔自己的牙齒，漠然的眼神一刻也沒落在薑一一身上，“井關，我需要一個兒子，你就成全我吧。”他的手伸向陳井關，手中的錢微微顫抖，“井關，收下吧，你當可憐可憐我，收下吧。”
陳井關耷拉著眼皮掃了一眼他手中的錢，心中有了數，嘖，最多也就兩三萬吧。
“井關，井關……”陳癩子還在聲聲求著。
陳井關麵無表情地擋開他的手，客氣笑道：“癩子啊，不是哥哥不幫你，隻是你這……”他撚了撚手指，“隻是你這實在拿不出手啊。”
陳癩子一怔隨後拚命將錢往他懷裏塞，“井關，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沒有多少活頭了，我還沒有兒子，我還沒有兒子死了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啊，我求求你了，你可憐可憐就我一命吧，差多少錢我以後還你好不好，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你就成全我吧井關。”
說到激動處，他噗通一聲跪倒在陳井關麵前，嘭嘭嘭三個響頭將額頭都磕紅了，“這是我全部身家了，我沒辦法了沒辦法了啊……”
陳井關還沒開口，身旁的人先跳出來替他說話了：“癩子，你這是做哪樣，你這不是為難人井關嗎？井關說了誰錢多誰就得，你沒錢就別在這耽誤大家的時間好吧。怎麼，就你缺女人沒兒子，你問問周圍這些人，誰不缺誰不需要啊，大家都需要，憑什麼就得讓著你。”
他無情的指責讓陳癩子漲紅了臉，抖著烏紫的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終捏著自己的錢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臨走前，他用哀求的語氣問了最後一句：“真的不可以嗎？”不知道是在問陳井關還是問周圍的人抑或是他自己。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的人包括陳井關在內，都用一副冷漠的表
情看著他。
陳癩子終於死了心，再沒有剛才從人群中擠出來時的那般生龍活虎，垂著頭彎著腰，步履蹣跚地從人堆裏滑了出去。
沒有人為陳癩子的離去有絲毫的心情波動，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薑一一的身上。
“好，現在請大家繼續出價，還是那句話，價高者得，這麼個大美人，還是個大學生，娶回家，你家列祖列宗都覺得你光耀門楣了唉，有意向的抓緊時間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