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一名侍女裝束的綠衣女子,正眼含深意地站在那裏。雖然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玉兒也變化了許多,但是邊城還是想起了她,那個一直跟在白瑾身邊的侍女。
白瑾微微頷首,從玉兒的手裏接過湯藥,用勺子舀起一匙,貼近嘴邊輕輕吹了幾口氣,然後再送到邊城的嘴邊。
看著白瑾溫柔如水的眼神,邊城隻覺得一切疼痛乃至心中的煩憂,複仇的火焰在這一刻都在這一縷溫柔中融化,他從這溫柔中竟然好像看到了自己早早離世的母親,又好像看到了自己童年時一家三口在寒冷冬夜中圍著小小的火爐歡笑的場景,而最後的最後,他終究看到了在寒冷的東空城街頭,麵前的女子對瘦弱如小乞丐的他以善意的施舍……
終於,邊城緩緩張開了嘴,嘴唇有些微微顫抖,當那略微苦澀的湯藥滑入腹中的時候,邊城隻感到了無盡的溫暖。眼淚幾乎是轉瞬間從雙眼中溢了出來,打濕了枕頭。
“謝謝……姐姐。”這是邊城許久沒有感到的屬於親人的那種溫暖啊!
白瑾有些發呆地看著流淚的邊城,麵前的青年究竟經曆了什麼,讓他在胸骨,肋骨全部斷裂的疼痛中硬是忍耐了下來,而此刻卻留下熱淚?
是熬藥熬得苦了些麼?
玉兒氣衝衝地上前指著邊城,“目無尊長啊!你怎麼能叫姐姐呢?小姐可是你的師母!這樣亂叫豈不是亂了輩分?”
“好啦玉兒,按照年齡來說邊城叫我一聲姐姐也對,老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一定沒有教邊城法術,也沒有資格稱為他的師父。”
“哦,知道了。”玉兒撅起嘴,瞪了一眼床榻上的邊城。
之後的幾天,邊城每每感覺自己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想要練功的時候,都被白瑾強行按在床上讓他修養,看著每天晚上幾乎都在床沿趴著的她,邊城心中很不是滋味。
於是這天晚上,邊城悄悄爬起來,在月光的映照下盤膝坐好,默默運起東紫修心決。
沒過多久,邊城就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收縮,身體也不自然地顫抖著。
剛才在運轉東紫修心決的時候,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所有經脈再也沒有那種淡淡的紫金色了,此時的他,全身筋脈都呈現一種鬱結的死灰色,無論他怎麼努力,東紫修心決也不能激起他體內的一絲靈力。
邊城並不甘心,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聚起所有的精神來運轉東紫修心決,可是結果還是一樣,體內一絲靈力都難以提聚起來。
緩緩睜開眼睛,邊城的雙眼中沒有任何生氣,剩下的隻有木然和死寂。
自己這是……怎麼了?
緩緩抬起頭,白瑾揉了揉壓得有些麻的胳膊,抬起眼正好看到盤膝而坐,表情木然的邊城,不由得嚇了一跳,“你不睡覺幹什麼呢?”
“我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邊城的瞳孔裏盡是灰敗之色,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木然地抬起頭,看向白瑾,“我是個廢人了是嗎?以後再也不能修煉了是嗎?”
“你快告訴我啊!”
以白瑾的聰慧,一下子就猜到了邊城晚上盤膝而坐的原因,沒想到,這一刻這麼快就到了……麵對著邊城質問的目光,白瑾想起現在他之所以這個樣子,就是因為那天浴血的堅持時,心裏不由大為難受。她隻能把邊城輕輕摟在懷裏,輕聲安慰著他:“沒事的,咱們慢慢想辦法,東鼎真人沒有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少些痛苦……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改善你經脈鬱結的狀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