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麵前的,是一名精幹的中年人,中年人留著一撇小胡子,鼻直口方,一雙虎目流露著如洪荒般久遠,已被時間擱淺許久的威棱。但邊城從眉眼處認出這個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護著他逃到東空帝國的家將邊翼。當下邊城驚駭至極,翼叔竟然沒有喪命黃泉,真好。
而邊翼看著麵前的這個青年,身材頎長,氣勢如刀,渾身散發著一股霸氣,搜尋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認識這麼一位。
但青年的一句翼叔驚醒了邊翼,他叫我……翼叔?那……他是……”
“好了,大家散了吧,你,跟我來。”邊翼右手指了指邊城,轉身向樓上走去。
強忍心中的澎湃與激動,與白瑾對視一眼,邊城眼睛裏閃爍著喜悅的光芒,湊到白瑾的耳邊,輕聲說道:“走,今天我讓你知道我的身世。”
白瑾奇怪地看著邊城,很久沒有看到邊城情緒波動這麼大了,不過看邊城的樣子,應該是件好事。
白瑾沒有多問,隻是點點頭,“好。”
兩個人隨邊翼上了樓,走進一間雅閣,邊翼叫仆人沏了兩杯好茶,把二人讓進座位,仔細打量了邊城一會兒,問道:“你……叫我什麼?”
“翼叔啊。”邊城微微一笑道。
“我可不是你的什麼翼叔,少在我這兒套近乎!”邊翼突然大怒,拍著桌子吼道。
白瑾嚇得一哆嗦,這人變化也太快了,是不是邊城認錯人了啊?她疑惑地看向邊城,隻見邊城嗬嗬一笑,從腰間摸出一個金色腰牌,遞給邊翼,“翼叔,你看看這個。”
邊翼雙手有些顫抖地接過腰牌,隻見這個腰牌做工極其精致,正麵有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大興。而在大興的下麵,鐫刻著兩個小字:邊城。背麵是一副巨大的龍紋浮雕,細微處也極盡圓滑,龍爪張開,神龍騰空,栩栩如生。龍眼處還有兩個米粒大小的綠色玉石鑲入,點睛之筆有如神龍欲出。
沒有任何猶豫,邊翼驟然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屬下邊翼參見少主!”
白瑾目光呆滯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邊翼,再看看眼神激動的邊城,美眸中盡是不可思議之色。尋歡樓的老板跪下了?還稱每天日夜陪伴著她的男人為少主?
一時間心緒混雜。
邊城拿出來的,是大興皇帝邊讓差專人,為他疼愛的小皇孫打造出來的腰牌,從邊城能自己穿衣開始就一直佩戴者,後來龍岩城破,邊城逃了出來,身上別無他物,唯有這腰牌最是寶貝,但即使是他餓到昏迷的時候也沒想過去當鋪把這腰牌當了,畢竟這是一段記憶,一份對父祖的念想。邊翼身為親兵隊裏的家將,怎麼能沒見過少主的這塊腰牌呢?故而他斷定麵前威猛霸氣的青年人就是那流落異鄉的皇子:邊城。
此刻主仆相見,邊城心中有很多感慨,急忙上前扶起邊翼,“翼叔,你這是幹什麼,咱們叔侄無需這些繁文縟節,再說了,我現在哪裏還是什麼少主啊。”
邊翼聞之卻是重新跪下,“少主,請您不要忘了國仇家恨,一定要為主公報仇,這樣才對得起大興帝和主公的在天之靈啊!”說著說著邊翼就已經聲淚俱下,邊城忍受著每夜國破家亡的夢,邊翼又何嚐不是呢?
邊城急忙再次扶起邊翼,“翼叔,你說的我都明白,快快起來,咱們叔侄坐下來聊。”
邊翼起身,又來到白瑾麵前,深施一禮,“這位想必是少夫人了,末將邊翼見過少夫人。”
白瑾哪裏見過這陣仗,眼帶輕嗔地瞪了一臉嬉笑的邊城一眼,卻沒有反駁。
待邊翼坐定之後,虎目一直打量著邊城,一直看到邊城都有些不自在了,邊翼才撫掌大笑道:“好!這才兩年光景,少主就由一個瘦弱少年變得如此威猛,這些年少主都去哪兒了?”
對自家人也沒有什麼隱瞞的,當下邊城就從落難逃亡開始,講訴他如何在張老漢那裏幹活,如何在東紫閣學藝,受傷,然後在子寒迷陣中恢複,血戰狼群,下山尋藥,在靈妙閣比賽,得到藥草……邊城講訴的時候沒提白瑾救他一命的事,更將撿到東紫閣地圖的事輕描淡寫略過。
饒是如此,邊城幾次涉險,險些喪命也聽得邊翼膽戰心驚。
“……就是這樣,我講完了。”邊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
“這麼說,少主現在是一名像李散那廝一樣的修真者?”邊翼眼帶希冀地問道。
“沒錯。”
“好,太好了!主公若泉下有知,必當欣慰不已啊!”邊翼興奮地喊了一聲,起身在屋子裏不停踱步,“複國有望,複國有望啊!”
“對了翼叔,光說我的事了,你說說你自己啊,怎麼幹上賭場的生意了呢?”邊城欣慰地看著像小孩子一樣的邊翼,心中暗歎老爹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邊翼果然是實打實的赤膽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