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胡虎強作歡笑,露出兩顆被鮮血浸紅的虎牙,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望向了台下的楊冰。
楊冰微眯著眼,也許是這樣的結果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也許是他覺得胡虎又丟了昆侖的顏麵,總之,他的臉上,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胡虎苦笑,自己終究是比不上楊冰師兄的。
坐在那裏一臉冷漠的男人,也不僅僅是他的師兄,在胡虎的心裏,其實更願意把他當做對手。
胡虎的資質並不平庸,他的靈根屬於六大靈根裏的地根,和周仁一樣。剛剛進入昆侖派的時候,他也曾是宗主師父眼中的珍寶,甚至連吃的東西,也和普通弟子的不一樣。
這種好景,一直持續到了楊冰被帶上昆侖山的那天。
胡虎清晰地記得那天的情景:那年冬天奇冷,雪下得很大,冰雪覆蓋了整座山峰,他穿著棉衣,帶著幾名師兄弟在雪地上玩耍。就在這個時候,師叔玉鼎真人帶著一名十四五歲的男孩回到了昆侖。
那時還下著雪,隔著紛飛飄落的大雪,胡虎根本看不清來人的樣子,直到臨近了的時候,那個男孩子突然瞥了過來。
男孩粉琢玉砌,好似一個柔弱美麗的小姑娘,用俊美來形容這個男孩絲毫也不為過,但就是這麼一個男孩,偏偏生著一雙極冷的眼睛,仿似兩道尖銳的冰針,能讓人感到靈魂裏的疼痛,那雙冰冷的眼睛裏,帶著些許嘲笑,些許自負,但更多的,是陰冷。
隻是那一個眼神,胡虎就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突然對楊冰有了淡淡的恐懼。
楊冰來到昆侖後沒多久,便取代了胡虎之前的地位。幾乎所有人都圍著這個天根的天才在轉。
胡虎仔細想想,楊冰是百年難遇的天根奇才,得到重視也沒什麼。
但是他不服,難道說天根就一定比地根在修真之路上走得更好?他不服,於是他開始刻苦努力,幾近瘋狂,他在師父玉翰真人的幫助下,成為了昆侖曆史上為數不多的,融合了兩件靈寶的修士。
可惜,天根就是天根,是上天寵愛的千分之一。楊冰的進境極快,每次切磋胡虎都遠遠不及。楊冰總是對胡虎做的一切努力,說的一切話嗤之以鼻,而胡虎也隻能忍氣吞聲,陪著笑臉。
也就是說,自從楊冰上山的那天起,胡虎,就戴上了一層假麵。他雖然滿臉是笑,但心,卻是痛的。
思緒被身體的疼痛迅速拉扯回到現實中來,胡虎隻覺恍如隔世。他知道,有些事情如果發生了,就隻能默默承受,所以他咧嘴一笑,話語中帶著一種釋然:“鍾巨靈,你贏了。”
有太多的故事,如清澈晶瑩的冰雪,靜靜地湮滅在溫暖的陽光中。在這個世界上,幸運本就是屬於少數人的。但是假如你曾經浴血奮戰過,哭過,痛過,也笑過的話,即使失敗了,又有什麼遺憾呢?
邊城靜靜地看著台上那浴血的身影,心中不由湧起一種惋惜的情緒,胡虎,陸青。他看著他們,就好像看著一個個不太幸運的自己。他們都拚搏過,努力過,但是卻不太幸運。
可是麵對這些,即使自信如他,也覺得無能為力。蒼天本就是不公的,不是嗎?
隨著裁判宣判結果,十六強之戰,已然進行到了第七場。
“下一場比賽,由昆侖派楊冰對戰東紫閣張狂!請兩位上台準備!”
當裁判說到楊冰這兩個字眼的時候,整個浩然峰上空似乎都被觀眾的歡呼呐喊聲吞沒,所以,幾乎沒有人聽清,那個叫做張狂的名字。
因為對於許多觀眾來講,楊冰的對手是誰,並不重要。
在他們的心中,楊冰就是戰無不勝的。因為和楊冰比賽的人,還沒有一個能站著離開賽台。
聽著耳畔的喧囂,張狂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的神情,很顯然,他心中的那塊陰影尚未被時間磨滅。
上一次,他和楊冰交手,險些葬送了修真之路,多虧有邊城及時送來的雷幽金紋草才得以恢複。
那麼,這次呢?
突然,張狂感到自己的肩頭上傳來了一絲堅定的力量。他斜過頭,正好看見邊城深邃的眼眸。
“記住我和你說過的話,全力以赴便好。”
“嗯。”張狂重重地點了點頭,仿似又回到了他放縱的狀態,“正好可以一雪前恥。”
說完,張狂分別和邊城、周仁擊了一拳,微笑著走上了賽台。
看到張狂已經走上了賽台,幾乎是清一色的女聲喊道:“楊冰、楊冰、楊冰……”
裁判見一位弟子已經上台,但另一位弟子卻遲遲沒有起身,他沒有見過楊冰比賽,自是不知哪個才是楊冰,於是他對著十六強座位的方向喊道:“楊冰,楊冰在嗎,請上台比賽,不然就視為放棄比賽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