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散發著濃鬱的紫金色霞光的紫金缽,砸在邊城後背上的那個瞬間,邊城的感覺隻有一個。
天旋地轉。
脊柱不知碎了幾截,邊城微低著頭顱,眼前一片漆黑,漫天的雨水從邊城一綹一綹的黑發上緩緩淌下,沾染了他的鮮血,顯露出一種悲壯的血紅。邊城用平生最強的意誌力堅持著,才不至於昏死過去。但他依舊踉蹌著,右膝重重地半跪在地上,濺起許多汙濁的泥水。
師父樊滅最後的話語仿佛還縈繞在心間,混雜著邊城體內每一寸的疼痛,心間每一寸的悲痛,漸漸地,化成了一種瘋狂的執念,也吞沒了邊城心裏最後一絲對紫虛真人的感激。
似乎是感覺到了邊城身體狀況的糟糕,化獸之術,在沒有邊城引動的狀況下竟然緩緩複蘇,不斷有細密的銀灰色毛發從邊城的毛孔之下湧出,但是每當它們一露頭,邊城就會強製性用自己的強韌意念,將之一點一點地壓下去。
不能,絕對不能使用化獸之術。因為自己一旦施展了化獸之術,今晚的一切,無論結果如何,紫虛真人都會將自己定義為妖獸,讓他的惡行變成一場正義之舉。
每一寸的皮膚都在顫抖,每一寸的肌肉都在疼痛。
但是自己能這麼倒下麼?
不能,絕對不能。因為自己倒下了,周仁就再也沒有了生還的可能。
為了兄弟,為了樊滅,自己,也要好好的活著呢。
雨點澆在傷口之上,雖然疼痛,但卻極大地幫助了邊城。邊城貪婪地汲取著雨中的那一絲絲清涼,意識也在深重的執念裏麵,逐漸清醒。
他開始起身,盡管右膝已然麻木,可他的左腿,卻在這一刻,支撐起了他全身的重量。
紫虛駭然地看著麵前的這名弟子,不,這個怪物,顫抖著,緩慢地起身。這個怪物仿佛一名新生兒,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可笑,但從他的身上,就是那麼清晰地傳出一股極其鋒銳的執念,宛如一柄絕世凶刃,剛剛出鞘,又像一隻被激怒了的凶獸,緩慢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邊城赤裸的身軀上,滿是傷口和血跡,舊的血跡剛被洗刷,新的血跡又會在他精壯的身軀上出現。可他似乎感受不到這些痛苦,更毫不在乎。邊城似乎是用盡了所有的氣力,睜開了他的雙眼,他緩緩抬頭,從口中狠狠地啐出一口黑血,對著紫虛真人邪邪地一笑,露出兩三顆紅色的牙齒,聲音陰冷:
“這次,輪到我了。”
“金烏赤炎,現!”
邊城的左手閃動著極不穩定的赤金色光暈,看起來好像在下一刻就要熄滅。對於邊城來說,他體內的靈力依舊像平時一樣渾厚,隻是身體的經脈斷了不少,靈力再不能像平時那樣運行得順暢無阻。
雖然運轉靈力的每一刻,都疼痛得難以忍受,但是邊城卻從心底感受到無盡的興奮,他開始嗜血,他開始不顧一切,麵前的這個男人,與自己再無一絲情分,他是敵人,是,敵人。
金烏赤炎槍攜著高溫與熾熱,浮現於邊城的左掌之上,邊城嘴角微微抽搐,左手將金烏赤炎槍緊攥在掌心,全身的紊亂的靈力終於找到了傾瀉的出口,甚至在邊城的體內發出了嗚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