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長一聽古力這話,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冥頑不靈!”撂下這句話之後,李局長氣衝衝地走出了審訊室。
正在過道裏等著的高玉亮見李局長的神色就心知不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李局長發怒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兒,以他的閱曆本該喜怒不形於色,所以即使出現短暫的失態過後,他很快便恢複了常態。
李局長掃了一眼高玉亮,淡淡地說道:“三班倒,審夠12個小時。”
高玉亮點點頭,目送著李局長離開。
……
夜,恒興苑小區一期,陸芸家。
陸芸的媽媽李秀華坐在客廳沙發上,電視開著,不過電視裏播的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
李秀華瞅了一眼女兒陸芸的臥室,房門緊閉,不由得心裏有些犯嘀咕:女兒陸芸這幾天一下班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裏,輕易也不出來,難道工作上遇到什麼煩心事了?或者,她有心事了?真的處對象了?
臥室裏的陸芸躺在床上,兩眼盯著天花板上的吸頂燈,一動不動。
陸芸有點後悔,那天是不是不該跟林雷發那麼大的火?畢竟紅衣殺手是古力而不是林雷,林雷一點也不知情。
但是陸芸的腦子裏還有一個聲音時刻在提醒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雷和殺人惡魔成天稱兄道弟,這簡直就不可原諒。
普通人都不會跟一個殺人惡魔的朋友交往,更何況自己是警察?
兩種想法一直在天人交戰,困擾著陸芸。
在內心深處,林雷當初不顧一切地撞車救她,這讓陸芸非常感動。
對於林雷,陸芸很欣賞他的勇氣和智慧,也有一種淡淡的好感,實在有點不舍。這種感情說不清道不明,陸芸沒有專門去想到底是不是愛情。
陸芸朋友並不多,特別是異性的朋友就更少了,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現在還這樣……
“叮鈴鈴——”手機聲響起,打斷了陸芸的思緒。
陸芸拿過手機一看,原來是高玉亮打來的,很快便滑開了手機:“喂——”
電話那頭傳來高玉亮的聲音:“陸芸,今天古力還是沒炸,李局長親自審問都沒用。”
“炸”這個詞是公安內部用語,具體的含義無法用語言表達,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陸芸一聽這話,眉頭蹙了起來:“嗯,我知道了。有消息了你隨時通知我。”
“好的。”
陸芸掛斷電話,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陸芸現在是信息作戰室的,審訊工作不關她的事。出於對這個案子的關心,她早就提前打了招呼,要高玉亮隨時跟她“彙報”審訊古力的情況。
證據不充分的時候,拚死狡辯的罪犯很多很多;然而在DNA這種鐵證麵前,抵死不認的罪犯,陸芸還真沒見過。
陸芸越想越頭痛,不由得喃喃自語:“林雷,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的這個朋友,到底又是什麼人,真的隻是一個保安嗎?”
像古力做下的這種驚天大案,官方不僅要抓住人,還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犯案的動機,犯案的經過,相關的一切一切都急需得到解答。某種意義上說這案子已經上升到了“維穩”的範疇,所以南關市公安局李局長的壓力一點都沒有因為抓獲案犯而減輕哪怕一點點。
對古力的審訊整整持續了一周時間,在不違法的前提下,警方可謂是“軟硬兼施”,但是始終無法撬開古力的嘴。
陸芸一大早就接到李局長的電話,立刻來到了局長辦公室。
敲門進入之後,陸芸發現李局長應該是一夜都沒睡好,兩隻眼睛布滿了血絲。
陸芸快步走到李局長辦公桌前:“李局,您找我?”
李局長點點頭,開口說道:“陸芸,我聽說你和古力的朋友林雷比較熟?”
陸芸心裏一驚,立刻感覺全身被鋼針在紮一樣——領導這是批評自己來了?與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陸芸臉色立刻就變了:“李局——我,我隻是認識林雷而已。上次張誌超的案子您也知道,我……隻是認識……”
李局長作為南關市公安局的最高領導,像陸芸這種普通幹警與他見麵的機會不多,單獨談話的時候更少了。反倒是陸芸的上級刑警支隊支隊長劉成與她更熟一點,李局長這麼大的領導一開口,陸芸明顯心裏有些發怵。
李局長一看陸芸的神情就明白了,嗬嗬一笑,親切地道:“小陸,你別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我隻是隨口一問而已。那個叫林雷的小夥子還是不錯的,協助我們警方破獲了兩起大案。林雷並不知道古力的事情,他隻是個普通群眾——唔,就是被壞人蒙蔽的普通群眾嘛!”
陸芸先聽見李局長改了對自己的稱呼,明顯“小陸”更平易近人一些,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後麵聽李局長的話,將林雷定義為“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啊,不,被壞人蒙蔽的普通群眾——那麼至少說明陸局長對林雷沒有什麼別的看法。
那麼,李局長突然提林雷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