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臘月是最忙的時節,於是民間有了忙年的說法,其實,年後也絲毫不輕散。
年初八,穀日,鄉下百姓在這天祈求天朗氣清、五穀豐登,是難得的吉利日子,商人也大多在這天開張,國內的股市也選在這天開市。
擇吉選期,這無關風水玄學。
幾千年的老傳統,經年累月傳下來,總得有點剩下的,真要細究起來,這或許就是底層百姓的信仰。
說信仰或許有點誇張,圖的無非就是一個好兆頭,陳喬山也不能免俗。
昨天路過鎮口的時候,那裏已經支起了不少攤子,不過生意很是冷清,陳喬山停車看了看,最後選了頂帽子,大紅色的,頭前嵌著一個牛頭,很是招眼。
“這是那個美國籃球隊,姚明的,十五塊,你要就便宜點,十二。”那個攤主老太太是這樣推銷自家商品的。
雖然話裏漏洞百出,不過陳喬山並沒有計較。
他沒好意思跟人講公牛跟火箭的區別,也沒計較這帽子為啥連牛角都是紅的,十來塊錢的東西,質量也就差強人意,他看重的就是那個意思,紅色和牛,在股市都是極好的兆頭。
初八,陳喬山起了個大早,不過陳衛國跟陶秀英起的更早,這是兩人多少年養成的習慣,也是陳家四個兒女能吃飽穿暖的最大保障。
“老二,起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兒?”看著兒子在院裏洗臉刷牙,陳媽問道。
“媽,我就不能早起啊?”
“你們兄妹幾個,哪天早上不是等飯好了喊你們才起?”陳媽很是不屑。
陳喬山琢磨了下,還真是這麼回事,他也沒好意思再提這茬,“媽,我一會去鎮上,估計得下晌才回來。”
“你又去幹嘛,自從考上個鬼大學,心就野了,在家一天都待不住。”陳媽忍不住開始抱怨起來。
陳喬山湊上前笑道:“我哪惹您不高興了,你說出來,我馬上改。”
“一邊去。”陳媽很有點氣不順的樣子,“我算是明白了,養兒子是真沒什麼用,操不完的心。”
陳喬山感覺挺奇怪,這明顯是話裏有話,陳媽的性子一向爽利,不過今天跟平時完全是兩個樣子,他小心地問道:“媽,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你這是生的哪門子氣?”
陳媽瞪了兒子一眼,沒吭聲,自顧自地忙活著,陳喬山隻得尷尬地待在一邊,好半晌,陳媽才開口問道:“你昨天幹嘛去了?”
“送老三去一高啊,你不是知道嗎?”
“送完以後你又去哪了?”
陳喬山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不過一時也沒想明白,去嚴家的事怎麼就傳到陳媽耳朵裏了,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小五,這倒黴孩子昨天晚上拿著手機搗鼓半天,八成是她告的密。
不過現在也不是找小五算賬的時候,他隻得訕笑著說道:“昨天送完老三,時間還早,我就順路去同學家坐了會兒。”
“是暑假來咱家的那個女同學吧?”
“媽,你記性真好,她就來那麼一回,你就記住了。”陳喬山上趕著說著奉承話。
陳媽才不吃這套,又瞪了他一眼,教訓道:“你也不小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年初幾的,空著手就敢登門,這是誰家的規矩?你這不是讓人看咱陳家的笑話嗎?”
陳喬山隻能老實的聽著,雖說他真的挺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