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沒有!”
馮遠肅麵對宋氏的質疑,臉上哪還有半點往日的冷肅,他猛的一拍床前的木欄,沉著眼看著宋氏怒聲道:“二哥早已經不是當初的二哥,他一直在追查當初濟雲寺的事情,前幾日坊市之中更是抓到了活口,說不定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你以為他這次回來是幹什麼的,你當他真的是回來看望母親,小住幾日嗎?!”
“明知道他已經對府裏的人起了懷疑,甚至於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查當初的事情,我就算是再蠢,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明目張膽的給他們下毒,更何況我若真是要毒死他們,一瓶鶴頂紅足以,又何必費盡心思弄什麼木羅根。”
“今日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永遠不會拿你們冒險,我就算淪落地獄,也絕不會傷害你們母子。”
“我馮遠肅這輩子對不起任何人,卻唯獨對得起你!”
宋氏從未見過情緒如此激烈的馮遠肅,更從來沒有從他口中聽到過這麼直白卻震撼人心的話語,她已經幾乎快要忘卻,當初兩人剛成親時,馮遠肅也曾是肆意少年,他也遠沒有今日這般冷肅,他曾抱著她說,他一輩子都不會負她,他曾情動的告訴她,他會一輩子都護著她。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了呢,她對他滿心防備,處處懷疑,而他對她也越來越淡漠,幾至無話可說,兩人明明同枕而眠,明明是這世間最親近之人,心中卻仿佛隔著數道天塹,彼此說不出半句實話,更永遠都沒有真心相對之時。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注①)
大抵,就是如此。
“遠哥……”
宋氏被震的喃喃出聲,微張著嘴唇想要說什麼,馮遠肅卻是快速側過臉去,垂眼間臉上就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就好像剛才怒極大吼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這段時間你好生照顧熹兒,不要再讓她去榭蘭院,那邊不太安全。二哥此次回來後性情大不同從前,卿卿的改變你也應當看在眼裏,從今日起,若無必要,你不要再去見卿卿和二哥,更不要親近他們,如果可以的話,帶著熹兒回宋家探親。”
宋氏臉色大變,馮遠肅這是想要讓她離開?!
“你想幹什麼?”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宋氏眼中焦急,她想要伸手去拉馮遠肅的手,卻被他避讓了開來。
“我還有事要處理,天明之後會出城一趟,你也累了半夜,好生休息。”
“馮遠肅…”
“我先走了。”
馮遠肅深深看了宋氏一眼,沒等她說完剩下的話直接轉身朝著門外走去,而宋氏原本想要攔他,卻是被他那一眼生生的釘在原地,隻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被他看穿了所有一樣,那一眼,複雜中帶著決然,讓她忍不住心顫。
——————
注①:出自李治《八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