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你幹什麼?”卜蘇一陣心慌。
他輕輕鬆開海棠,目光嚴峻地看著她。
“沒什麼,我們的事情他都知道了。然後他找我談了談。”海棠的聲音裏透著一股蒼涼。
卜蘇伸手找煙,他一般不在家中抽煙,此刻,他心亂如麻,不知道嶽父是怎麼找到海棠的,也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置自己,更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顫抖著手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地從口中吐出,他發出了“兮”的一聲。
“你們談的什麼?”卜蘇將煙灰彈了彈,很低沉地問道。
“讓我離開你。”海棠一如既往地平靜。
“不可能!”卜蘇低吼了一聲,“他以為他是誰?”卜蘇的臉像是敷上了一層鐵鏽,冷峻又憤怒。
海棠莞爾一笑,輕輕滴靠在卜蘇的肩膀,“否則,他會讓你失去一切。”
海棠明顯感到卜蘇的肩震了一下。他不是不知道此事的利害的!
“海棠,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海棠的眼神像是失去記憶的魚,又像是看透世間繁華蒼涼的老嫗,空洞又單純。她笑著說,“世間的人,相遇分開都有定數,隻不過早晚罷了。我們也逃不過的。”
“可是,我愛你!”卜蘇猛烈地轉過身子,目光熾熱地看著海棠。
那一刻的目光,是那麼的真摯和濃烈。海棠亦被深深地打動。是啊,卜蘇對自己,也算是情深義重,隻不過,他有家庭,他有老婆,又即將做爸爸。這麼一個人,即使能夠給與自己再多的情愛歡愉,終究還是鏡中花水中月。
況且,自己,早已經不再屬於任何人。海棠,隻屬於海棠自己。
自己的這副憂傷軀體,這副殘缺的靈魂,無枝可依,亦無人能懂。
陳國誌找到自己的那一天,海棠就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卜蘇的情況,李青而早就告訴過自己,她並不認為自己這麼做有傷風化,甚至不認為這麼做會傷害到她人。
人生在世,把握能把握的好時光,有錢,有時間,有心情,及時行樂是正途。所謂的名節,所謂的道德,無非是“嶽不群牌”的托詞罷了、
卜蘇的愛,是濃烈的,是真摯的,亦是短暫的,是善忘的。
她了解男人,更看得清卜蘇。
自己跟他隻是“有意”設計地一連串“偶然事件。”。所以,當陳國誌說出,“離開他。”的時候,自己沒有一絲一毫地吃驚。陳國誌沒有想到海棠會是這種反應,以為她會“獅子大開口”,隨即許諾要給她一大筆錢。
海棠這才微微笑了一下。”陳先生,讓你為難了。”
陳國誌看不懂海棠,亦不清楚這句話的含義。
“你的意思是,同意我的意見?”陳國誌試探著問道。
“是的,沒有人跟錢過不去。”海棠醉悠悠地吐出幾個字。
而此刻,看到卜蘇義憤填膺地要去想辦法,要留住這份他心中所愛,海棠不禁感到可笑。幼稚的男人,更加幼稚的想法。
過不了幾日,他就會愛上百合,芍藥,水仙,杜鵑……哪裏還記得曾經有過海棠呢?
“謝謝你愛我,可是我現在不需要了。”海棠冷冷地說。
“你?!”卜蘇大驚,像是受到了奇恥大辱一般,“陳國誌給了你什麼?”
“給了我,我最想要的。”
“錢?你想要錢,我可以給你,我賺的所有錢都給你花,海棠!”卜蘇的臉像是肉揉搓的畫卷,被情緒帶動著拉扯著,戲劇非常。
“不,”海棠伸出食指輕輕地放在卜蘇的嘴唇上,“他給了我自由。”
“自由?”卜蘇一陣疑惑。”難道說,你,不愛我?你早就想離開我?是不是?”卜蘇的咆哮如同獅子毛發一般張揚。
海棠收回自己的手指,“愛是什麼?嗬,嗬,嗬……”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愛是昨夜的玫瑰,愛是幾路的車站,愛是一陣風,愛是一場雨。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卜蘇一臉不解地看著她,像是看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團,他感到焦慮,感到震驚,感到憤怒,感到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