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鬥祭壇,積屍如坡。
剩下的了了活人,也都蓬頭垢麵、滿身是血。
耳畔除了從遠處傳來的追殺呼號,就隻剩嗚咽的抽泣聲。
“黃大哥……”
南宮燕淚眼婆娑,俯望岩漿,凝視黃泉落下去的位置。
龍木心中也有難言的惋惜,因為他與黃泉、離腸皆有約定。如今後者一齊葬身火海,隻怕這兩則約定也將被岩漿吞沒、化為烏有。
“哎!”
龍木一甩袍袖。
他轉而勸南宮燕道:“少主,死者已矣,哭亦無用。傷心隻會為活人徒添煩惱,此外別無益處。”
“先生,燕兒知道……可是!”
話此,南宮燕忽念數月來與黃泉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起他甘心為兄弟兩肋插刀、也願意一笑泯恩仇。
黃泉明明是個好人啊?甚至好得像個“呆子”!南宮燕越想越不明白:這世上,為何總是好人死得早?
“都怪我,若不是我南宮燕無能,收成比不上南宮東明。我們也無需冒這天大的風險,前來‘冥府島’取火……黃大哥,黃大哥他也不必死……”南宮燕無法不責怪自己,她愈講愈激動,最後連聲哽咽。
龍木勸慰道:“話雖這樣講,可事已至此,我們也隻能接受事實……”
南宮燕搖頭不聽,忽覺得心灰意冷。她雙眸呆滯,默自言道:“幽冥夜火被人取走,劍不能鑄,我與南宮東明的賭約必敗。眼下,黃大哥也因我而死……燕兒還有什麼臉麵,去見‘烏山島’的島民們和‘南宮商會’的商旅們,還有……還有我爹呢?”
龍木動容道:“少主,您可萬萬不能這麼想呐!老爺身子雖恢複了些,但還未能下地走動、處理商會事務,你……知道他有多麼期盼你擔起重任,做‘南宮商會’的掌舵人嗎?”
龍木不提他也罷。一提起‘南宮端木’,那南宮燕的淚眼更栓不上了。她越是念起父親對自己疼愛有加、寄托滿滿,就越是覺得無地自容。
這世上有的人懦弱,有的人倔強。
還有種人,既倔強又軟弱——南宮燕就是這種性格的女子。
誰也料不到,她憤慨地大喊了句:“燕兒……燕兒沒臉去見他老人家!”
而後,她居然一頭栽下,往火山口裏一跳!她,毫不遲疑——不遲疑到就連龍木飛撲而上,都隻能觸及到她的鞋跟,來不及抓住她!
噗通!
南宮燕的整個身子,已沒入了岩漿。
恍然之間,她自認必死無疑。可奇怪的是……等了數秒,她竟然沒感覺到皮膚灼燒,反而覺得……覺得身子有些冷!
她張開眼,隻見青綠色的岩漿正迅速向下沉澱,四周都轉化成了有些冰涼的水!這是怎麼回事?她順著炎氣收縮的方向,能模糊地看到兩道人影:一男一女,正麵對著麵。
他們腦袋相互依偎,像是戀人那般……親熱香吻著對方?不多時,那長發的女子身體逐漸收縮,最後細成了一條柔荑。隨之那男子便朝向女子跪倒,磕了三記響頭後,才徐徐站立。
就在此時,周圍所有凝聚的火靈之氣,統統向他體內鑽去!
男子整個身體就如同青藍色的皮球,越鼓愈圓、越吹愈龐大……
咣!!刹那,這男子綻放出了耀眼的光輝。南宮燕應聲捂住了雙眼,但她又想從手指縫隙中偷瞄,卻被極亮的光刺痛。
一股刷刷的激流之聲,自火山之底猛然竄升!隻見,那裹挾著潮湧流水的男子一把摟住了南宮燕,並化作了一條十來丈高的水柱隆隆噴出!
頃刻之間……
水花四濺,如雨如沐。
“快看,那是誰?!”
眾人的目光,全都牢牢拴在水中人影之上。
那人橫抱南宮燕,渾身升騰著水蒸氣,肌膚上還隱隱約約有灼傷未愈的痕跡。而他前胸的一排‘血契’與半塊‘血玉靈璽’,讓龍木在第一時間失聲驚呼:“黃、黃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