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焰在黑暗中,暈染勾勒。
而黃泉的瞳孔,則不由自主地極具收縮。
因為……
——眼前所呈現的畫麵,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是一頂銅鑄的‘鼠首頭罩’。
從頭頂百會穴開始,包裹至佩戴者的鎖骨、肩胛處。
其上精細地描繪著茸毛飾紋、蓮花**,還以丹青著色,華貴絕倫。
而那集中千百根‘靈線’的基點,也便是在這頂‘鼠首頭罩’的鎖骨正中——那璿璣穴上的一顆橢圓形寶石之內。
‘這……這難道是‘鼠麵明王’的麵具?’
黃泉心中暗想,眼珠忽就一瞪,向後退得三步!
他加劇指尖青炎的火候,頓時照亮了幽暗的正前方!
眼前。
是有一位身披‘紅花魚龍袍’的男子,正戴著這頂‘鼠首頭罩’!
黃泉皺眉斥問:“你,就是鼠麵明王?”
那人不答,但站得筆筆挺,就像是尊千年不動的雕塑。
黃泉又問:“你為何不說話?”
那人依舊熟視無睹,兀自挺立。
黃泉的額頭,已經不住地向下滴汗。
他很緊張,因為他見識過那‘鹿麵明王’的厲害。知道對方光憑一道虛影,就能力克北冥凜、楚盈香,外加他黃泉自己。眼下,這與‘鹿麵明王’齊名的‘鼠麵明王’,自然也應該有此等實力!
可黃泉等了良久,對方還是不為所動。
這就讓黃泉摸不著頭腦了。
難不成是對方藐視自己?
終於,黃泉鼓足了勇氣。
他交替著警覺的步子,慢慢靠近此人。
直到再次與這‘鼠麵明王’眼對著眼,他才停下。
黃泉咽了口唾沫,拿手指點在‘璿璣寶石’上……
——冷颼颼的。
——感覺像是拿熱乎乎的手,戳進冰窟窿裏。
等得片刻,那千百條控製屍奴的‘靈線’便忽明忽暗起來。
黃泉一想:‘這‘馭屍之術’乃是由靈氣催生。若要破除此妖術,難道是要……’
想罷,他就不由自主地向寶石中灌注靈氣!
呼嚕嚕——
這黃泉的靈氣一經輸入,就與其內封存的另一股靈氣相互對峙、抗衡起來!
就如同兩條司海巨龍,爭奪著地盤。
它們時而翻騰滾打、時而騰挪撕咬,是誰都不肯相讓!
黃泉既已猜出‘破術之法’,豈能半途而廢?
他提起丹田內的靈氣,源源不絕地灌注進‘璿璣寶石’之內。增強己方‘巨龍’的勢頭,將對方擠壓、吞噬,最終把那股靈氣逼宮出殿,奪下這片領地。
那股靈氣一消散,隻聽啪啪啪啪……
千百根‘靈線’就如同拉過頭的馬鬃,條條崩斷。
而背後也傳來眾屍奴、靈屍接繼倒地,連顛成震的晃動感。
可黃泉的注意力,卻分毫未從這‘鼠麵明王’身上挪開。
他那雙閃著青光的眸子,仍舊牢牢緊鎖著此人。
生怕這‘鼠麵明王’會突然發威,頃刻要了自己的命。
就這麼盯著,不知過了多久。
渾身汙漬、傷痕的銀月和提燈雲蟬,追了進來。
他倆見到這‘鼠麵明王’,也都雙膝一硬,矗在了三步開外,不敢靠近。
銀月喉結一抖,低聲問:“黃幽海,這是活的?”
黃泉指了指那袂口下,‘鼠麵明王’白皙的雙手。
銀月一會意,便提起靈氣,欲施展‘墨靈訣’!
“不必!”
——那提燈的雲蟬,眸裏凝光道:“他已死了很久……很久。”
黃泉輕聲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死人啊……”
提燈魂嗖地一聲,從雲蟬的軀殼中竄出。
前者化為一縷青煙,消失不見;後者應聲倒下,正巧撲在黃泉懷中。
黃泉想要再問,那‘提燈之魂’已飄然遠去。
半晌,寂寥無聲。
黃泉擺平雲蟬,讓她倚靠在廊柱底的石墩子上。
隨後,他便起身就要去揭開那‘鼠麵明王’的銅頭罩!
“慢!”
——銀月縱聲一喊,回音響徹整間偌大的石室。
“銀月兄,怎麼了?”
“無相滅宗,妖法甚多。即使知道是一具死屍……那也是‘鼠麵明王’的死屍!絕對不可麻痹大意啊!”
黃泉縮回了手,問:“那依先生所見,咱們眼下該怎麼辦?”
銀月借著黃泉指尖那不甚亮廠的夜火,打量起這間地穴石室。
“你瞧,右邊的石壁上,好像雕刻著什麼?”
“太遠了,看不清楚……走,我倆過去瞧瞧!”
二人向東首行出二十餘步,便來到‘第一塊石壁’前。
隻見這塊石壁上的浮雕壁刻,在青色火焰的映照下,忽就變得生動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