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叱!
兩枚血淋淋的手爪,從流魄的心窩‘膺窗穴’與胸間‘膻中穴’穿出!
這兩道穴位,乃是死穴中的膏肓所在,即使金仙下凡也救他不得。
“伶兒,你!”
見流魄連吐鮮血,牙關打顫……
黃泉沒了命地大喊起來:“你為何要殺了他?!我還有要事問他啊!”
血姬伶兒白皙的臉頰霎時刷紅,垂首羞道:“奴家,奴家以為恩公是要我……殺了他……”
話未說罷,她便欲抽出雙手。
哪知她剛一動,那流魄便渾身痙攣抽搐,怕是大限已至。
“別,住手!”
黃泉趕忙奪步上前,以指力封住流魄胸口的十餘處大穴。
他道:“你一旦抽手,他血管裏的血液便會流通,引起內髒大出血。到時候不需彈指之間,他就得命赴九泉了。”
血姬伶兒一向隻懂殺人喝血,哪曉得這麼多醫生之道?她隻唯唯諾諾地頷首點頭,一切聽候黃泉的吩咐。
黃泉咽了口唾沫,欲伸手取下流魄的麵具。
可沒等他觸及,那流魄卻虛弱地道:“住手……別碰我……”
黃泉心想‘此人必死無疑,就最後尊重他一次罷’,也便撤回了手,問道:“流魄,正義不敗,是你輸了。你們‘無相魔宗’的光複大計,也終將泯滅。”
流魄哼得一聲,斷續默念:“天帝已死,明王當立;大劫在遇,日月無光;掌乾坤,易世道……萬相劫盡,無相當興;白蓮下凡,明尊出世;唯我神宗,一統東玄!唯我神宗,一統東玄!”
黃泉回想起‘鏡月湖畔邊’與‘苦禪古寺中’的魔宗弟子,不由得連連歎氣搖頭。他感念這些病入司命所屬的狂徒們,甚是可憐可悲。
“罷了,問他也不會答的。”
黃泉轉身猶豫片刻,便舉手一揮,示意血姬撤手。
血姬伶兒這回不敢自作主張,隻呢喃問:“恩公,您要奴家……”
黃泉點頭應得一聲,道:“讓他早登極樂罷!”
血姬伶兒這才鬆了口氣,把她那對如被鐐銬鎖牢的纖細雙腕拔出。
颯喇喇!
鮮血噴湧,如注似泉。
流魄彌留之際,近似譫妄,兀自誦念梵文教義。
黃泉則默自等待這‘熱鬥死牢’的瓦解,心中考慮:‘這次得了‘三魂佛璽’過後,我剿滅魔教、收疆複國的希望又大大地增加了。不管那‘竊國之賊’究竟是誰,我定要……’
“黃、秋、離……”
黃泉的耳畔,忽傳入了這三個字。
這三個,於他而言,熟悉而又陌生的字。
“黃秋離?黃秋離……”
黃泉眉宇一展,忽想起了這人!
他,正是太上皇帝的寵妃之孫、仇丞相的外甥之子——黃秋離。
他,也是黃泉嫡親的同宗堂兄!
——難道,他就是‘太周之國’的新國君?
——是他裏應外合,串通‘摩來國’竊取太周之江山?
黃泉趕忙回身,衝到流魄跟前,催問道:“是他嗎?是‘黃秋離’叫你來殺我的?!”
流魄眼色迷離,而又空洞,隻咧嘴嘻笑了數聲。
黃泉晃著他的肩膀,反複喊道:“快說,快告訴我!別閉眼睛啊!”
流魄的瞳孔逐漸放大,呼吸也趨於止歇,渾身繃得像塊鉛錠。
他死了。
良久,黃泉都沒緩過神。
他隻木訥地望著流魄的屍首,和那張朦朧的琉璃麵具。
足下溫熱的血泊,愈擴愈大;頭頂的熱鬥死牢,也簌簌地淌下了流沙;那些腿腳焦黑粘結的食障鬼,也噗通噗通地墜落下來,往流魄的屍首匍匐聚攏。
它們個個帶著貪婪的目光,張開比腦袋還大的嘴巴,不斷逼近。
它們,顯然是想要吃了流魄的靈與肉。
黃泉不想作無謂的殺戮。
他取下了流魄掌心的‘三魂佛璽’後,便和血姬伶兒跳往三丈之外。
就在黃泉於心不忍,對遭到蠶食的流魄生起一絲憐憫之意時……
——頭頂最上方的一片沙殼之內,竟是露出了‘琉璃沙漏’的底座!
——隨著沙牢流失加速,這支‘琉璃沙漏’很快就鬆動、脫落,墜了下來!
黃泉大喊一聲:“不妙!”
旋即與血姬伶兒一道衝將而出,欲要搶在‘琉璃沙漏’觸地之前攔截它。
黃泉本就輕功一流,那血姬伶兒更是‘靈王境’的修靈之王。他倆全力以赴,自然都能及時趕到,並將那‘琉璃沙漏’合托手中。
可天曉得,就算是兩個人、三隻手,也都形同虛設!
這支‘琉璃沙漏’就如同是夢影那般,穿透了三層手掌,觸地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