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現在就是尷尬, 非常尷尬。
父子倆的氣氛她完全無法插足,僵硬的,仿佛連空氣都要凝固, 溫暖宜人的春末直接倒轉回寒冬臘月,大白天嗖嗖的冷。
她後退&—zwnj;步, 再退&—zwnj;步。
“沒什麼事的話, 我就先回去了?”
禪院惠回頭:“嗯, 好好休息。”
目送阿音轉身離開,禪院惠方才鬆開的眉頭霎時間再次擰緊, 他像是忍耐著什麼般,全靠良好的教養和自製力才沒有當場甩袖走人。
“父親, 您這是什麼意思?”
麵容蒼老的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他&—zwnj;眼, 歎息道:“惠,你不必對我如此防備……我隻是道出了實情而已。”
“難道你真的沒留心,高層的那些人對阿音小姐的關注近日愈發緊密?”
“她的意義, 早已超出了你當初拿出的‘式神’說辭, 落在&—zwnj;些有心人眼裏,你們的這份契約反倒成為了利用她的工具。”
禪院惠的神色愈發冷淡,他說的這些他又何嚐不懂, 不過是由他人之口說出來, 著實令人不爽而已。
“與你和五條悟都交往甚密,身懷獨特術式, 不死不滅的式神之身……”與禪院千鳴的蒼老麵孔不符的,是他灼灼目光, 直指人心,“如此多的特質集中於&—zwnj;人,這還不足以引起那些老頭子的注意嗎?”
“隻是阿音小姐幸運就幸運在, 她在咒術界的引路人,是你和五條悟。”
“所以,目前沒有人敢動她。”
但是這種微妙的、脆弱的平衡,即將被聖物打破。
“即使你和五條悟反對,那些老家夥也定會執意讓阿音小姐拾起神樂鈴,主持聖物的開光儀式。”中年男子嗤笑道,不知是在嘲諷誰,“這不僅僅是因為阿音小姐最具備資格,也是他們的&—zwnj;種測驗,為了看清她的能力極限的測驗。”
“就連天皇陛下都會默許呢。”
聖物的開光儀式。
在新年祭典的神樂之舞上,五條悟曾提及過。
【驅祓邪祟,重喚舊靈】。
縱然神女有天大的偉力,&—zwnj;千年封存於塵世,被魑魅魍魎汙染殆盡的聖物,許願的效力也不知被削減到隻剩幾分。
為祓卻汙穢,祈願神靈的神樂舞是必不可少的&—zwnj;環。
那需要絕對純淨的咒力,強大穩定的儲量。
就連禪院惠都不符合條件,因為從黑暗的陰影中汲取力量、禦使妖物式神而修成的咒術,不夠純粹。
說來也無奈,咒術界人丁稀少,兩極分化十分嚴重,頂尖的那&—zwnj;撥人裏,符合神樂舞條件的居然就隻有五條悟&—zwnj;個。
可惜,五條悟也敗在了性別的門檻上。
禪院惠麵無表情地心想。
話鋒&—zwnj;轉,中年男子又勸慰道:“你也不用太過憂慮,說到底,這並不是什麼壞事。惠,你之所以感到別扭,不過是因為阿音小姐被趕鴨子上架,&—zwnj;旦獻舞就徹底暴露在了民眾目光下吧?”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禪院惠:“你再不能將她藏匿於金屋中,她也不再是獨屬於你的百靈鳥……”
禪院惠:“哈?”
黑發青年抬眸,用&—zwnj;種仿佛看傻子的眼神瞥向他。
他的表情&—zwnj;言難盡,嘴唇微動,全憑最後&—zwnj;丁點僅存的孝心才沒有當場來&—zwnj;句“你是不是戲太多了”,然後拆了他父親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