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虞的確很想得到盛闌珊的道歉, 為此還故意鬧別扭似的把小家夥拉黑冷戰,但他渴望道歉是為了能在被弟弟拋棄的前提下留有顏麵地和好,並非想要惹得對方患得患失, 甚至傷心哭泣——謝虞向來驕傲, 但和盛闌珊相比,麵子又算什麼東西?

事到如今,謝虞也大概猜到了陳桑若對盛闌珊說了什麼, 但如果這是想借批判盛闌珊來討好自己的話就大錯特錯了, 畢竟他完全不想要, 甚至厭惡這種為自己出頭般的多此一舉。

謝虞從小就是個肆意妄為的大少爺, 仗著家族的底蘊與寵愛帶著狐朋狗友們在合理的範圍內橫行霸道, 從來不肯讓自己受絲毫委屈。但是稍微了解他一點兒都知道這“從來不肯”中有個例外——在遇到和盛闌珊相關的事情時, 謝虞總會有著額外的溫柔與耐心。

隻要能夠讓世界上最重要的弟弟綻放笑顏, 那作為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哪怕被人嘲諷,哪怕受到傷害,哪怕遭遇攻訐都可以混不在意, 即使那些痛苦本身是由盛闌珊所給予。

因為謝虞知道, 就像自己無論何時都以盛闌珊為第一位一樣,盛闌珊也把自己視為整個世界般無比重視, 他們之間或許存在著很多誤會,但在兩人堅如磐石的兄弟情誼麵前,一切都不是問題。

“……闌珊?”

謝虞本以為自己已經許下了再真誠不過的諾言,但他還是沒有看漏在自己說“無論發生過什麼, 你都會是我最重要的弟弟”時,盛闌珊眼中一閃而過的傷心。

可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這不應該是盛闌珊在害怕被自己討厭時最想聽到的安慰嗎?況且這也是謝虞比什麼都要鄭重的真心。

“嗯?啊、我、我沒事!”

盛闌珊在謝虞疑惑的目光中迅速搖了搖頭, 然後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也是,小魚哥哥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謝虞擰著眉頭,向來很強的直覺告訴他有哪裏不對勁,但他剛打算追根究底,就被盛闌珊小心翼翼的詢問轉移了視線:

“所以……你沒有討厭我?”

“當然,沒有一分一秒討厭過你。”

“那、那你也沒有覺得要是不認識我就好了?”

“當然!”謝虞的雙手握住盛闌珊的肩膀,表情十分嚴肅:“我不管陳桑若對你說了什麼,你隻要知道在我看來,認識你是我生命中發生過最好的事,你的陪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運。”

“哪、哪怕你成為了高高在上的命定者,擁有獨一無二的靈魂伴侶?”

“哪怕我是命定者,擁有靈魂伴侶。”

斬釘截鐵的謝虞的臉上有種不容置疑的堅定,盛闌珊怔怔看了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好久,終於、終於安下了那顆從五年前起便忐忑不安甚至自厭自棄的心。

“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嗷嗷嗷小魚哥哥嗚嗚嗚嗚嗷嗷嗷”

盛闌珊哇地大哭出聲,想也不想地把自己砸到了謝虞的懷裏,他總算再次感受到了那闊別已久的溫暖懷抱。在人生中最為幸福的十年間,每當盛闌珊感到悲傷和痛苦,就能在這熟悉的溫度中找到慰藉,那溫柔地環著自己的雙臂比熾天使的羽翼還要治愈人心。

再抱一下,再抱一下就好。

盛闌珊的雙手緊緊攥著謝虞質地良好的襯衫,眼淚止不住地往外灑,謝虞則摟著他,將下巴抵在那亂糟糟的腦袋上,哄孩子似的輕輕拍打著他的脊背。

這樣就好。

此時此刻,盛闌珊已經不在乎自己那天大的誤解,忘記了因那誤解而持續不斷產生的痛楚,哪怕那段戀情是假的,但那些寫滿了幸福的的回憶卻無比真實,無論是戀人還是兄弟,謝虞給予他的一切都珍貴到超出關係的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