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闌珊搖晃了一下腦袋, 他在反複確認自己沒聽錯後,有些遲疑道:

“我……處理?”

謝虞笑了:“當然是你,你可是被他算計的受害者, 不然還能是誰?”

盛闌珊的目光明晃晃地看了過去, 謝虞見狀當即皺起了眉頭:

“在我決定和陳桑若分手以後我就和他沒關係了。這麼多年我自認仁至義盡,我們兩不相欠,所以現在的他對我而言, 隻是一個在欺負我弟弟的熟人而已。”

說罷, 謝虞看向盛闌珊的眼神中還帶著幾分幽怨:

“丁曦他們不理解我, 總是去找事也就算了, 我還以為你會懂我的想法的。”

“我懂得!我當然懂!”盛闌珊高興又急切地道:“我、我隻是一時被思維慣性給帶到誤區裏了而已。”

盛闌珊當然知道驕傲如謝虞不可能會和一個出軌的渣男複合, 哪怕對方是自己的靈魂伴侶, 但即便是一直衝在抨擊命定者第一線的他也沒能想到, 謝虞居然真的能如此灑脫,做到完完全全地把對方當作陌生人看待。

盛闌珊不自覺地看向了謝虞的左手手腕處,貼著人工皮膚的那裏顯得無比光滑平整,沒有任何烙著名字的疤痕, 就像手腕的主人並非命定者一樣——這也是盛闌珊最大的心願之一。

謝虞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後, 揭下了那塊能“遮蓋靈魂”的科技作品,上麵的三字讓盛闌珊看得心裏又酸又憋屈, 過於明顯的表情讓謝虞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我最近在投資能消除靈魂印記的技術研究。”

盛闌珊猛地抬頭:“這不是違法的嗎?”

“算是灰色地帶吧,畢竟也沒有明文禁止。”

當然,如果這件事被社會知道了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會被以道德而不是法律的角度來譴責,到時候謝虞哪怕再強大也禁不住這種風波。

事實上,如今灰黑色的地下產業中早就出現了很多和靈魂伴侶相關的技術, 五花八門到令人或驚歎或感慨或嫌惡,但因為社會中關於靈魂伴侶的一切都很敏感,所以都很隱秘,謝虞也是最近找了這方麵的人才了解到的。

“我投的是美方那裏,那邊在這方麵比國內要寬容很多。”

“嗯……說寬容也寬容……”

盛當代青少年嘲靈魂伴侶先鋒代表闌珊露出了有點糾結的表情。

當然,如果西方的態度不寬容的話,another choice也就不可能在美國持續爆紅了。

在追求理性主義和自由主義的西方,尤其是崇尚個人英雄主義的美國,人們已經開始意識到了盲目崇尚靈魂伴侶對社會風氣的不良影響,並有很多人都有意識地進行一些“愛情平權”活動,比如上次的“destiny”創始人就是代表之一,所以哪怕謝虞不投資,這項研究遲早也會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

但另一方麵,宗教氛圍濃厚的西方往往把靈魂印記的出現視為“上帝降下的神跡”,所以極端的狂熱分子反而比國內要多得多,盛闌珊乃至整個another choice收到的那些恐嚇信基本上都是他們發的。

盛闌珊不過是寫歌嘲諷了一些靈魂伴侶中虛偽的愛情表現和世人盲目的崇拜罷了,就多次受到了性命威脅,這還是看在他隻是普通人,所有行為都能被闡釋為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上的“手下留情”。

而謝虞作為命定者,在輿論環境更為嚴苛的國內強行和靈魂伴侶分手就已經令人詬病了,如果再傳出他不顧情麵對靈魂伴侶下手之類的消息的話,對他的演藝事業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更不用說支持這種“反人性”的研究,一旦被扒出,麵對謝虞的將不隻是狂風暴雨。

想到這裏,盛闌珊終於下了決定,盡管他討厭陳桑若討厭到恨不得對方連同那個名字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氣,但話還沒出口,就被謝虞打斷了:

“你不用為我考慮,你隻要說你想怎麼做就可以了。”

盛闌珊瞬間破防了。

小魚哥哥總是這樣,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總是毫無條件地對他好,總是毫不在意地為了他承受風言風語。這時隔五年卻依舊溫柔入骨的關愛令盛闌珊感動到鼻頭一酸,但他又何嚐不是把謝虞放在心尖那獨一無二的位置上?

“我怎麼可能會不為你考慮?”

盛闌珊不假思索的反問令謝虞怔了一下,他抬頭看去,隻見眼前人耳根泛紅,小鹿般的圓眼卻十分明亮,裏麵充滿了認真與堅定:

“小魚哥哥,我已經長大了,我喜歡你事無巨細地為我著想,但我絕不會因一時意氣讓你遭遇風險。”

真情實意的話語猶如暖洋般流入謝虞原本略微幹涸的心,同樣是為人著想,陳桑若就隻會在受益時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和感激,從不會思考他為此付出了什麼,這其中的差別竟奇怪地令謝虞感到愉悅,也令他再次感到所謂能“與對方靈魂交融”的伴侶有多麼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