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
衡山祝融峰的日出很美。
萬丈霞光從雲海中逐漸彌散而出,而後,便露出通紅的太陽。又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又逐漸便得像是雞蛋黃。
陽光並不刺目,霞光卻是越來越盛。
當不知不覺間太陽整個露出來時,還總能讓人覺得意猶未盡。
從未見過這般景象的楊淑妃和穎兒都是有些激動雀躍。
趙洞庭也是有些感慨。
他上輩子到衡山看過日出,隻是那時候是人山人海,哪能及得上現在這般清淨。
能陪著心愛的、在乎的人,沐浴在這樣的晨曦中,大概是人生中最值得慶幸的事。
劈啪的柴火燃燒響聲。
眾人團坐正中,有團篝火。
已經不能再算是小道士的白玉蟾沒有去瞧旭日,而是緊緊盯著自己手中串著的兔子。兔子已經烤得焦黃。
隻見他隨意揮手,孜然粉什麼的便如同蒲公英種子般均勻灑落在烤兔上。
原來最喜歡跟在趙洞庭後頭的觀劍子到山下遊曆練劍,元真子等人派了和趙洞庭年齡相差不大,又是同輩的柳飄絮做向導。
她大概是常來這祝融峰,再美的日出,便也沒有初看時的驚豔。瞧著烤兔,倒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天師道不忌葷腥,隻是她怕也未吃過這樣的烤兔。
等得日頭升得高些,趙洞庭聳聳鼻子,道:“你這家夥現在烤肉技術倒是越來越好,最近沒少禍害山中的小動物吧?”
三個月前白玉蟾隨著趙洞庭到長沙,沒進城,就直接來了這衡山。
白玉蟾訕訕笑兩聲,沒有答話,算是默認。
趙洞庭又問道:“你來這天師道論金丹之道,如何了?”
“還好,還好。”
白玉蟾臉上帶著淡淡笑容,顯得很是謙卑。
旁邊柳飄絮卻是忽的開口,“玉蟬師侄的金丹之道很是玄妙,讓諸位天師都讚不絕口,說日後可能和天師道媲美。”
“師叔過譽了。”
白玉蟾客氣了句。
趙洞庭倒是露出驚訝之色來,“這家夥的金丹之道真的這麼驚人?”
柳飄絮輕輕點頭,“掌教天師說,金丹之道包羅萬象,和我們道家思想極是契合。且宇宙茫茫,咱們所居之世界乃隻是宇宙中一顆尋常星球,又更是契合佛家一葉一菩提,一花一世界之說,端得是前無古人之奇思妙想。”
白玉蟾充滿靈氣的臉上忽然露出來些害臊之色,“這,這其實都是皇上教與小道的。”
柳飄絮驚訝看向趙洞庭。
她大概從未敢想過,這樣顛覆古人觀念的觀點竟然是出自皇上之口。
以前,誰都隻以為這世界是方的,太陽和月亮也隻是懸掛在天上不斷交替的兩個事物。
這讓得柳飄絮心中對趙洞庭的好奇是越來越深起來。
饒是以她的心氣,也不禁在趙洞庭麵前感覺到挫敗。論修為,論才學,在天師道能稱冠的她似乎都要較之趙洞庭相去甚遠。
趙洞庭卻是笑眯眯,手法很是熟練地給眾人分肉,“來來來,吃烤兔了。”
眾人在祝融峰頂大快朵頤,而後在滿目冰淩中下山。
這個時節的祝融峰上,已是掛滿白色的冰淩。放眼望去,冰雕雪國,其景之美,不在日出之下。
不過除去不修武道的楊淑妃和張茹需要以大氅防寒之外,對於其餘人而言,這點寒冷自是算不得什麼。
哪怕是下元境修為的穎兒,也同樣能以內氣低於這樣的寒氣。
往山下蜿蜒而行千餘米,便到天師道道觀。
眾人從觀後繞到觀前進觀。
觀門旁豎有石碑,上麵篆刻有趙洞庭禦筆親提的“道法自然”四字。
這四個字沒什麼龍騰虎嘯的豪氣,也沒有隱世仙蹤的出塵之氣,卻也足以讓天師道真正立足於這衡山群山之內。
天師道,是真正得了道法精髓的。
入觀以後,走得流汗,已經將外氅褪去的楊淑妃便帶著趙洞庭幾人直接往真武天師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