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昺大概想不到的是,趙洞庭有密信兩日之前就已經傳到靖州。
副軍機令兼鎮南大元帥張玨在接到密信以後,當即就開始了厲兵秣馬。
趙洞庭的密信內容如往常那般言簡意賅,“廣王意欲謀反,大軍隨時待命,準備出征邕州!”
在得知趙昺竟然用絕嗣香這種惡毒法子使自己沒法懷上子嗣以後,趙洞庭心中已然對趙昺這位弟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能對自己哥哥使出這樣的手段來,還有什麼親情可言?還有什麼人性可言?
如果不是楊淑妃在進入佛堂以前說了那句趙家隻剩下他和趙昺了,趙洞庭這時候說不定已經直接讓張玨發兵邕州。
之所以沒有收回讓卜鳳茂傳旨邕州的命令,說到底,還是看在楊淑妃的麵子上。
楊淑妃這輩子吃的苦太多,趙洞庭不想再讓她傷心。
如果趙昺接旨老老實實前往江南西路,副節度使的位置當然不可能真許給他,但趙洞庭興許也真不會殺他,隻會軟禁。
隻可惜的是,趙昺卻將趙洞庭這份陰側之心和良苦之心完全當成了是歹毒用意。
又過一日。
元真子、白玉蟾等人離開皇宮。
有信鴿落在皇宮之內。
吳連英死,軍情處群龍無首,各地傳來的信件都是直呈趙洞庭。
易詩雨攥著信在禦書房見到趙洞庭。
趙洞庭看過這份傳自卜鳳茂之手的密信以後,看著窗外,良久。
接旨了,但並未跪接。
卜鳳茂特意點明“並未跪接”,趙洞庭便想得到這位使臣在廣王府定然沒有受到熱情對待。
而趙昺的心思,也就可想而知。
他對自己這位弟弟還是有不淺了解的。
飽讀詩書,也有城府,可以說是王才。但是,趙昺最大的缺點便是沒有經曆過什麼挫折。
這種溫室裏長成的花朵,往往很難做到麵麵俱到,不可能如那些老狐狸般圓潤自如。
若是換著陳宜中,定然會在接旨同時,還會將卜鳳茂請到王府之內好生招待。表麵功夫,絕對是會做足的。
隻有趙昺這般自負的人,才會在這點小事情上麵都不願低頭,連虛與委蛇的興趣都欠奉。
他太過心高氣傲了。
易詩雨悄悄退出禦書房去,朱海望、朱河琮兩兄弟見趙洞庭麵色低沉,也不敢輕易開口。
隻是他們伺候趙洞庭也有許長時日,見趙洞庭這般神情,便也心中隱隱有些預感,朝中怕是要起什麼波瀾了。
皇上尋常時候都是很柔和、開朗的,可很少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又過數日。
不知道潛藏在哪裏的無名再度傳信到皇宮之內。
陳宜中近來和邕州諸城的守將頻繁接觸,廣王並未露麵。
趙洞庭不知道無名是如何探得的這些消息,但對這位前雁羽營負責情報的前輩自是萬分信任。
當年雁羽營能壓得整個江湖低頭,無名自然有無名的能耐。
趙洞庭看過密信以後,當即離開禦書房,往武鼎堂而去。守候在禦書房外的侍劍女官韻景緊緊跟在他的後頭。
隻是眼神,卻是時不時地落在趙洞庭的背影上。
剛剛趙洞庭走出禦書房時臉色極為低沉,這些她都看在眼中。心裏不知為何,竟是有些發緊。
一路到武鼎堂。
武鼎堂外士卒對於趙洞庭的到來已經是見怪不怪,不慌不忙跪在地上行禮。
隻是以往總是會笑著讓他們起身的趙洞庭這次卻是沒有開口,而是直接向著武鼎堂裏麵走去。
緊隨其後,武鼎堂內有鍾聲響起。
連響六聲。
從武鼎堂各處院子裏都有人影極速躥出,向著演武場彙聚。
隻不過短短數分鍾的時機,在演武場上便出現有數百號人來。
這人數當然不如以前,這卻是因為朱宗耀已經訓練出首批安衛殿的供奉,都安排到了大宋各執掌文武大柄的實權官員身旁去。
現在的武鼎堂內隻有暗影殿和雷霆殿的人,以及少數正在接受訓練的安衛殿預備供奉。
榮耀殿供奉洪無天、許夫人、樂無償、鐵離斷、熊野站在最前頭,看趙洞庭麵色,都是稍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