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舞輕輕歎息著,又道:“你都已經嫁到大宋來了,這已經是沒法改變的事實。我們也都看得出來你心中是喜歡著皇上的,其實如你、我這種,都不過是弱女子而已,又何必將那些國恨掛在自己的心上呢?皇上曾說過,宋、元征伐乃是大勢所趨,這天下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不是他能夠逃避,也不是你皇爺爺能夠逃避的。再者說……”
說到這裏,樂舞有些許猶豫,但終究還是將心中的話給說出來,“到現在為止,皇上都未曾主動進攻過大元,更未傷害過大元的百姓。倒是大元讓得我們大宋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縱是要恨……你也不該恨皇上才是。”
圖蘭朵沉默良久,“其實我不恨他。皇爺爺也不恨他。皇爺爺都曾感慨過,大宋出現他這般的明主,是天意,在麵對大元、大理等國的淩辱欺壓時,他仍能壓下國恨,不傷及各國百姓,實乃天下最難得的心胸廣闊之人。隻可惜……我終究是大元公主,在元、宋爭鋒之時,我若和他在這皇宮之內卿卿我我,天下人會如何看我?大元的群臣百姓們又會如何看我?”
“可是……是他們將你送到大宋來的。”
樂舞聞言稍有些鄙夷道:“他們這般待你,又有何資格再來輕視於你,嘲諷於你?”
“我……”
圖蘭朵再度沉默,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翌日。
在趙洞庭起床不多時,正修行完劍術準備前往禦書房之時,圖蘭朵和樂舞兩女聯袂到寢宮院內。
趙洞庭渾身熱氣騰騰,剛擦拭完臉上汗水,見圖蘭朵到,微愣,也有些尷尬。
隨即他隻輕輕歎息道:“元皇駕崩,望你節哀。以元皇的年歲,也算是壽終正寢了。”
圖蘭朵出乎他意料的並沒有氣衝衝質問,反倒是輕輕點頭。
然後圖蘭朵施禮說道:“妾身想回中都祭奠皇爺爺,還請皇上答應。”
趙洞庭微愣。
圖蘭朵嫁到大宋,名為和親,實為人質。若是放圖蘭朵回中都,那很有可能大宋從此將失去這顆質子。
但他轉念又想,以大宋現在的威勢,又何須將圖蘭朵強留在皇宮之內?
縱是圖蘭朵回到中都去後便再不回來,元朝又敢將大宋如何?
於是趙洞庭最終點了點頭,“好。朕派遣武鼎堂供奉和五百飛龍軍士卒護送你到襄陽府。”
圖蘭朵旁側,樂舞聽到趙洞庭的答複,臉上露出笑容來。
圖蘭朵則是微怔。
雖樂舞說皇上必然會答應,但她卻也沒真正想過,趙洞庭竟會這般輕易地答應她。
這讓得她心中再度有些複雜起來。
其實說起來趙洞庭對她還是極為不錯的。當然,當初在福建“折磨”她的那次不算。
她再度對著趙洞庭施禮,道:“妾身謝過皇上。”
然後便就向著寢宮外走去。
趙洞庭待她離開院子,笑吟吟看向樂舞,道:“丫頭,這事該是你讓圖蘭朵來求我的吧?”
樂舞眼神頗有些玩味道:“反正皇上你留她在這皇宮之中,既不親近,也不疏遠。與其繼續如何僵持下去,何不讓她回去呢?”
趙洞庭聳聳肩膀,忽的哈哈大笑,“看來我們家丫頭是真的長大了。”
樂舞嘟起紅潤的嘴唇,“哼,你可比我還要小些。總是喜歡在人家麵前裝老賣老,真是討厭。”
趙洞庭笑得更是大聲。
然後他回到房間內,梳洗完畢便往禦書房去了。
在禦書房內,他召見趙大和朱宗耀兩人。讓兩人分別率領二十安衛殿供奉和五百飛龍精卒護送圖蘭朵往襄陽。
趙大向來都不關心政事,也沒想那麼多,隻是點頭答應。
朱宗耀露出些許驚訝之色,道:“皇上您朕要讓麗妃娘娘回中都省親?”
趙洞庭當然知道他是擔心什麼,輕輕擺手笑道:“無妨。元朝既然舍得將她嫁到大宋來,若以後欲再開戰,也不會顧及她在大宋宮中。朕強留她在宮中也無甚麼用,倒不如由她去。若她不回,那便不回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