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東孤零零坐在指揮所內,不管斥候前來稟報什麼,都隻是擺擺手,什麼也不說。
直聽到宋軍有合圍之勢的消息,他才忽的站起身,整理整理了官袍,向著外麵走去。
其後,張良東僅率著十餘親隨出指揮所,到春和街。
如今春和街口已是被襄陽府守備軍將士給攻下。
張良東自寺陽街道上過時,雖是兵荒馬亂,仍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他。
看著張良東臉色肅穆的走向春和街,這些唐州守軍將士們都是露出疑惑之色來。
“知州大人!”
有人呼喊,提醒張良東前麵凶險。張良東卻是半點回應都沒有,隻是直直向著春和街口走去。
很快,到兩軍交戰的前沿。
有子彈在空中嗖嗖呼嘯而過。
年紀幾近老邁的張良東扯著脖子大喊:“老夫唐州知州張良東,敢問宋軍主將何在!”
他不習武,這般大喊,讓得他的臉色都是通紅起來。
隻他這聲喊,再有他這身官袍,還真是讓得這前沿的槍聲忽的停止下來了。
襄陽府守備軍的將士們看到他,眼中多有狐疑之色。
有將領意識到什麼,下令停止開槍。
不多時,收到消息的譚嗣原也出現在這兩軍交火的前沿。
他看著張良東,道;“本將襄陽府守備軍副軍長譚嗣原,不知張知州有何指教?”
張良東抬手,眼神掃過自己後麵的將士,又直視譚嗣原,“若是我軍投降,不知譚副軍長可敢保證善待我們的將士?”
他後麵將士中有不少人露出動容之色。
知州大人竟然這個時候還在為他們著想。
隻不知,若是他們知道張良東苦心孤詣,就是想為自己營造大義凜然的光輝形象,心中會是個什麼想法。
不過即便是譚嗣原,也是被張良東給騙過去了。他雖知道張良東的名字,但終究不知張良東的秉性。
張良東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當真讓他心裏有些佩服。
他眼神也變得溫和下去,道:“本將必說到做到!隻要你們投降,本將必不為難你們!想回家的可以回家,想投軍的,也可以報名成為我大宋將士!”
“好!”張良東大聲道。
然後回頭看向元軍將士們,道:“弟兄們,譚副軍長已經承諾不為難你們,事已至此,諸位都棄械投降吧……”
說罷,自己卻是從腰間拔出佩劍來,橫在了頸上。
他仰著頭大喊:“張良東愧對聖上!唯有一死,已報皇恩!”
“大人!”
他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他旁側就有親衛反應過來,連忙將張良東的劍給奪走,跪倒在地,“大人!”
周遭親衛也都是跪倒在地上。
張良東剛剛的舉動,讓得他們也都是動容。
跪下去呐喊的元軍將士越來越多。
也有許多人都茫然,眼前這個知州大人,和他們平時所聞所見的知州大人實是有些不同。
一時間,張良東倒是成為在場最受矚目的人。
譚嗣原也是動容,道:“張大人有此風骨,讓人佩服啊!隻張大人又何須如此頑固呢?那元帝,又有什麼值得你效忠的?”
張良東老淚縱橫,“老夫既為元臣,就理應以身報國,死而後已。”
譚嗣原輕輕歎息,對著後麵揮揮手,“張大人,請!”
有襄陽府守備軍將士跑上前,將張良東給帶了下去。
元軍瞧著,並未抵抗。
待張良東在眾目睽睽中被帶走,元軍也相繼放下了神龍銃,選擇了投降。
唐州之戰終告落幕。
除去陣亡的將士外,唐州城內剩餘一千五百餘元軍,悉數選擇投降。
譚嗣原率襄陽府守備軍占據城內各處,接手城防。
張良東被請到府衙封為座上賓。
有信鴿、斥候出城,向著襄陽府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