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長沙皇宮到處掛白。
楊淑妃的遺體被移到它殿。
許多百姓們知道楊淑妃薨逝的消息,自發在家門口也掛起了白帆。
整個長沙城都籠罩在依稀的悲哀氛圍中。
衡州。
南嶽腳下。
直到現在,這裏都還搭著不少的茅草屋和帳篷。如星星點點般點綴在荒野之中。
不過難民較之之前已經要少許多了,不再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有許多的難民這時候都已經回到故鄉去。
老郎中和紅裙小姑娘還在這裏。
那席紅裙在荒野中顯得是那麼的鮮豔。
她如同蝴蝶般在草地上翩翩跑動著,後麵有數個稚童追著她嬉戲。
老郎中坐在茅屋在,嘴裏叼著長煙杆。帶著微笑看著。
隨著難民越來越少,他們也逐漸清閑下來。
"老先生。"
而這個時候,有十餘人忽然到老郎中的茅屋下駐足。
為首幾人穿著官袍,有緋袍,有綠袍。
著緋袍者乃是這衡州的知州穆誌興。
他年紀不過三十有餘,乃是大宋頭屆科舉中的進士。能夠在短短數年時間內就做到衡州知州。也算是出類拔萃的那種。
或許學習治政出身的穆誌興在治理農業、水利、道路等方麵都不如那些學這些專業出身的進士,但論協調處理、任人唯賢等等能力上,自是有著他的長處。
而作為一州主官。這樣的能力無疑是頗為重要的。
剛剛這聲趙虎是穆誌興喊出來的,他麵上帶著淺笑,態度顯得極是親熱和睦。
老郎中偏過頭,看到穆誌興的官袍,卻僅僅隻是微愣,並沒有露出什麼慌張的樣子,很是從容道:"知州大人。"
他站起身拱拱手,算是行過禮。
這讓得穆誌興眼中流淌過些許異色來。
老郎中能夠在麵對他時有這樣從容的姿態,怕也是個有過往的人。尋常百姓很難做到這點。
不過這也不管他穆誌興的事。
他稍微躬身拱手還禮,又道:"還未請教老先生名諱?"
老郎中道:"老朽徐福興。"
"前輩有禮了。"
穆誌興點點頭,"本官聽聞徐老先生在這裏幫助難民多日,特來相見老先生,並且有一事相商。"
徐福興微微詫異,"知州大人還有何事是需要和我這平頭老百姓商議的?"
穆誌興帶著微笑道:"皇上有旨,宣各地救災表現突出之人到皇城覲見。老先生您和您孫女在這衡山腳下幫助難民無數。所以本官想請您隨我前往皇宮麵見聖上。"
徐福興更是詫異。
然後擺擺手道:"單在這衡山腳下,便有無數自發幫助難民的人。知州大人又何必挑中老朽我?"
穆誌興微愣:"難道老先生您不想進宮去見皇上嗎?"
他以為徐福興應該會頗為激動才是。
他之前已經找過軍中和其餘幾個地方在救災中表現突出,行跡感人的人,他們聽到這事之後可都是頗為激動的。
隻有徐福興露出這般不太想去的樣子。
徐福興又擺擺手,道:"老朽隻是覺得隻盡了綿薄之力而已,並沒有幫助難民們多少。知州大人還是另尋他人吧……"
穆誌興些微猶豫了下,道:"那打擾老先生了,告辭。"
這種事情他當然也不會勉強。
他來找徐福興,也純粹隻是聽聞衡山腳下有這麼個大善人而已。而這樣的人,在衡州境內並不再少數。
這場洪澇災害,有無數的災民受災,同時也有無數的善人湧現出來。
說起來徐福興的行徑雖然感人,但還真不是最感人的那種。甚至有人為救災而傾盡家財,更有人為救災而身負重傷。
穆誌興帶著官員士卒們離開。
紅裙小姑娘走過來了。
她到徐福興麵前,有些疑惑道:"爺爺。怎麼會有大人來找你?"
徐福興便笑著跟紅裙小姑娘說了事情的始末。
紅裙小姑娘聽他拒絕了穆誌興的邀請,竟是也沒有露出什麼可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