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老李起家太原留守,有太原募兵出現在長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甚至真要較真的話,中樞閣老之中得有一半都曾有過履職太原的經曆。
但這隻是數據。
代入到眼前場景之中,來人要滿足既是太原募兵,又得向來隻看名字不認人的某趙王瞧著眼熟,那麼出處就隻有一人:曾經的“河東交際花”,原唐公世子,現今的唐王李建成。
要說咱們唐王殿下的麾下,其人員構成比例與他爸爸簡直如出一轍。而滿朝文武皆知,老李屬意的未來繼承人便是老大,對其麾下也不似對秦王府將領那般“小氣”,許多原世子府的門客,而今有不少都是直領一州刺史的。
這就讓朝中出現了不少明裏暗裏都想抱其大腿之人,畢竟那升官速度是真的快。
理論上,出現在這裏的人或屬於唐王麾下,但並不排除是想以李智雲的人頭來溜須拍馬博前程的。隻是若果真如此,又好似沒必要和李元吉的人摻和到一起去,更不會得到宇文寶的親自掩護。
要麼,是來人的身份過於敏感,便是宇文寶不爽,也不得不出麵應對。要麼,就是李建成同李元吉一樣,也想他五弟去死。
要是第二種,事情就嚴重了。
李大德並不把宇文寶放在眼裏,李元吉的想法也隻當是那小犢子的一貫手賤,可要是他大哥鐵了心要殺一個人,他是攔不住的。
“宇文寶!爾等敢對本王刀劍相對,是不想活了嗎?”
一瞬間拚殺在一起的兵線之外,李大德縱聲高喝。而今之計,也隻能是扯起虎皮做大旗,看看能不能嚇唬住這群臨時拚湊起來的烏合之眾了。
但他小看了對方的決心。
隨著吼聲,倒真有一部分人微微色變,下意識的踟躕不前,卻不包括此來的齊王衛率。
自古以性命報君王恩惠的例子比比皆是,也不知道李元吉到底幹了什麼,能讓這個宇文寶如此死心塌地。甚至於從他剛才露麵,實際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某隻知要報效主君,未知他人!”
後者身先士卒,在其他人罷手之際,忽然揮刀直直撞了過來,同時扭頭高呼道:“爾等既知趙王從賊,而今便是罷手,焉知能活?”說著,竟撞開攔路的親衛,揮刀向他刺了過來。
“混賬!”
講道理,某杠精這還是頭一次在與人對手之時吃了言語上的虧。宇文寶這話看似為表明心誌,但也同時在絕身後眾人的後路。他這一刀刺來,不管結果如何,今夜眾人襲擊王駕的罪名就已然成事實了。
人都是習慣了盲從多數的。大夥頂著同樣的壓力,既然別人先動了手,那跟著一起踹兩腳總是應有之意。
“哐!”
在橫刀堪堪刺落之際,李大德含怒出手,前者噴著鮮血倒飛而回。但與此同時,更多的人已經撲了上來。
“走!”
“掩護大王!”
“撤退!撤退!”
倏一對上數倍於己的敵人,即便是毫無章法的亂戰,想要全身而退也非易事。何況李大德又不是來殺人的。
後者轉身扯過李智雲的衣領,一邊喊著張小虎,一邊疾步跑向停在後方的雪橇,喝令趕車的老大爺快跑。
老大爺倒是好膽色,這會還有工夫同仇敵愾的罵街。而後一聲令下,身前幾隻狗子同時起身,卻怒吼著撲向來人,瞬間拉翻了本就超載的雪橇。
“我特麼……”
某趙王好懸沒被氣笑了,暗罵這從鄉下臨時拚湊的“烏合之狗”果然靠不住,而後便翹起小拇指含進嘴裏,衝著北麵打了個響亮的呼哨。
“大王!快走啊!”
身後響起張小虎的喊聲,而後不待回應便衝了過來,不由分說的推著他往後跑。
“慌什麼!”
李大德回身冷喝,怒道:“平日裏的訓練都喂狗了麼?兩隊交替掩護,保持陣型!不要急,隻要弓弩射住陣腳,他們就過不來!”
隨著話音,身側幾個剛剛臉露慌張的士兵莫名就鎮定下來。可就在這時,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忽然順風而過,同時還隱隱傳來一陣熟悉的嘶鳴。
後者愣了一下,而後想到什麼,忽然對左右道:“火把呢!全都把火把點起來!快點!”
“這……”
剛剛打起來的一瞬間,為了避免成為靶子,舉火的士兵便把火把丟進雪堆裏弄滅了。此時聽到某趙王所言,不少人都麵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