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袖互挽對方臂膀,衣擺獵獵飄忽兩相交纏,是心火,是熔岩。露水的芳香在朗夜裏蒸騰若飄渺的雲帳煙紗,相顧雙瞳中繁星熠熠徜徉在波光裏,和著酒淌盡。
問天地中流轉的萬千滄海桑田,如何敵得過滾滾紅塵裏一絲人間煙火?
潤玉指尖撫著杯上鑲著的翡翠,輕笑在唇,放下杯對上滿眸渺渺柔波,抬手捧著鄺露嫩如凝脂的臉頰,指尖輕撫美人痣,嗓音和風細雨:“琉璃杯裏沽春酒,不欲琭琭如美玉。”
琭琭,露露。
鄺露雙頰不知覺燒得熱辣,在他夜風中星輝滿載的瞳仁裏,隱約倒映著她亭亭玉立的身姿。劍走濃眉分明淩厲,配上他清風月明的杏眼卻恰到好處地溫潤如絲,鼻梁挺立唇畔笑意溫文爾雅,陌上如玉俊朗不凡。今日喜慶,他如此厭惡朱紅,為她卻也穿了一身。青鬆玉骨罩在遊龍戲珠暗紋的赤紅衣衫下,竟生生少了幾分冷清,多了些許暖意,若九天仙君般風華絕代,世無其雙。
潤玉緩緩舉袖替她取下頭冠和釵環,青絲鋪落飄至肩頭,她看著他溫柔淺笑。紅唇莞爾如夜色中悄然盛放的罌粟攝人心魄,柳眸秋水不經意的漣漪美豔不可方物。身下一空,被滿滿橫抱在懷,溫順摟住他肩膊,看他走向床榻。
他放她在塌,在她身旁躺下,對視中四目如水滿溢流光,拉過她交疊在腹上的手。掌心傷已好,疤仍在,輕啄掌心,寬袖落下露出玉臂上層疊的疤,逐條細吻。
憐惜是情絲,蜿蜒而上,繞結成柔腸。
兩額相抵,潤玉蜻蜓點水親上秋波炫麗的柳葉星眸,輕蠕唇瓣至她眼角下方的小痣,像是種在了他心上,徐徐攀纏著千年時光開出一簇相思。
鼻尖相交,他細細碎碎的密集親吻落下。在衣衫裏,溫熱手掌覆上潤玉斑駁錯落堪堪不平的傷疤,疼惜濕漉漉漫過心頭,溶在水裏散在風裏,生生相息。
抬頜吻上潤玉的鎖骨,鄺露伏在潤玉心口,耐心仔細地親吻他覺得醜陋不堪的疤痕和過往,胸膛,臂膀……一處不落。撫平了他往昔千般痛,撩起暮鼓晨鍾不息的躁動。
縷縷墨黑青絲沿著煙柳和朱砂,鋪灑在她赤紅嫁衣半落的光滑香肩,刹那芳華,銷魂蝕骨豔絕群芳。潤玉眸色深如幽潭,反手將她擒住壓在塌上。
含住她罌粟唇瓣,情火炙烈雷雨交加。勾魂攝魄的絳唇嚐來,是醉入柔腸的酒香,微微探出回應他,與他糾纏的檀舌,無意間似引誘,他沉溺在彼此呼吸,狠狠吮吸住她滿腔甜蜜似要將其盡數吞下。
岩岩青鬆壓下滿樹如火如荼的海棠,在風裏來雨裏去的不住飄搖中,長長久久地鑲嵌得不分彼此繾綣悱惻。深種的情根在看不見的地方交錯互纏,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洞房花燭,並蒂蓮心,鴛鴦戲水,遊龍戲珠……
若仍能相濡以沫,絕不相忘江湖。